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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對了這篇是劇情走向的,沒有全肉文

主角:凌伊 、藍少呈

配角:很多人

絕對HE走向,雖然中間虐到爆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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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入學

 

  凌伊第一次拖著行李離開長年禁錮自己的藍家。

  八年了,從八歲開始,跟著那人,一直到現在,眼前終於出現一個名為自由的曙光。實際上,卻是將他推往另一個牢籠。

  迪蘭。

 

  迪蘭男校一直以來都是富家子弟首選的學校。師資和設備都是最好的,但最吸引人的地方,大概是子女能進入迪蘭,代表著父母在社會上有一定的地位。

  全校分三個年級,一個年級六個班。

  AB班佩戴的是金色徽章,通常是企業家的小孩。

  CD班是銀色的,資產階級。

  E班是白色的,軍公教的小孩。

  F班則是綠色的,僥倖進來的人。

  徽章的級別,取決於家長的社會地位。

 

  在外頭的社會,這聽起來非常不公平,甚至即為荒謬,但迪蘭男校的學生和家長都欣然接受這遊戲規則。他們覺得,這是有錢人玩得起的遊戲,孩子位階越高,代表家長越有權,臉上更是有光。

  今天是新學期的開學日,夜琉倚靠著牆,站在二樓閣樓的窗戶前,用獵豹尋獵物的眼神,居高臨下望著底下無知的新生們──試想,一年前他也是這樣的。

  校門口不外乎是一輛輛百萬名車,許多家長們抱著孩子哭得唏哩嘩啦。

  迪蘭男校採全住宿制,每年只有寒暑假能夠回家,同時也是退學的風潮,當然這是後話了。

  「小伊,我們家羅蘭就拜託你照顧了,你也知道他平時在家裡要什麼有什麼,這還是第一次離家這麼久呢。」一位貴婦憂心忡忡說。

  門口一輛賓士轎車前,金色捲髮的貴婦抱著亞麻色捲髮的少年,難過地望著一名黑髮墨綠眼的少年。

  「阿姨您放心,我會照顧好羅蘭的。」凌伊給了羅蘭媽媽一個爽朗的笑容,令她安心不少。

  跟羅蘭相比,凌伊的成熟懂事都得歸功於從小將他拉拔長大的藍先生了呢。

  凌伊一想到那個人心中不禁作嘔,甩甩頭將他拋到九霄雲外。

  羅蘭在媽媽懷裡蹭了五分鐘後,終於依依不捨願意跟著凌伊進入校園,臨走時還淚眼汪汪的想奔回媽媽的懷抱,嘴裡哭喊著:「我真不想住校,我想離開……」

  凌伊拉著羅蘭的手,將他脫離他母親懷中,手中的行李卻掉在地上。

  他安慰道:「羅蘭,時間過很快的,寒假你就能回去看阿姨了呢。」

  「可是……」羅蘭欲言又止。

  「是呀,媽媽想你會給你寫信的。」羅蘭媽媽含淚道。

  最後,羅蘭在他媽好言相勸和凌伊的雙重夾擊下,終於願意踏進迪蘭校園。

  凌伊揮揮手跟羅蘭媽媽道別後,領著哭哭啼啼的羅蘭走了。

  「凌伊……」羅蘭腫著兩個眼,怯生生喊。

  「怎麼?羅阿姨才剛走又想她啦?」凌伊壞笑。

  「才不是!」羅蘭反駁,「你看……」他指著前方。

  凌伊望前看,是一個比他們高上許多的金徽。

  他抬頭,墨綠的眼眸望著眼前的人,絲毫畏懼感也沒有。羅蘭則是躲在他後面瑟瑟發抖。

  結果,凌伊的鎮定反而引起對方的興趣。

  「有事?」凌伊鎮定地問那人。

  對方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解釋道:「抱歉抱歉,我沒有惡意,是你行李掉了,我幫你撿起來。」

  凌伊視線轉向對方右手上的咖啡色行李,那是他的。

  「謝謝……」凌伊伸手想拿走,但對方憑藉著身高優勢,把行李舉得高高的,凌伊根本拿不到,幾次墊起腳尖後仍然無果。

  凌伊可沒多少耐心跟這金徽玩,在一次對方的手高舉過頭後,凌伊順勢握住他的手臂。

  對方沒想到他會突然襲擊,一個措手不及之下,凌伊快速扳過男子的手,扣住對方,再趁他人震驚之餘,搶過他手中的東西。

  動作一氣呵成,顯然是從小受過良好的功夫教育,男子心中想著。

  「不好意思,就快點名了,才開學第一天,我不想遲到。」細碎的瀏海遮住了凌伊的右眼,他拉住嚇得不敢動彈的羅蘭,直接繞過愣在原地的男子。

  平靜的,好像剛剛什麼都沒發生。

  男子過了好幾秒後,突然大笑,他將瀏海撥至頭頂,晨曦的微光照著他的右耳那顆雕塑成朔月的藍寶石。他扭頭看著兩個離去的背影,玩味的熊熊怒火在他心中燃起。

  其實他只是很無聊想來看看今年的新生有什麼好貨,剛好,校門口有位不同於東方人墨色瞳色的男子經過,那雙墨綠雙眸很美,好像沒什麼雜質的上等好玉,他情不自禁的想要逗弄他一番。

  跟他印象中的陸冬很像。

  男子跟學校裡的色狼不一樣,遇到凌伊,只是碰巧,他沒有特定目標。

  凌伊的態度,他沒有生氣,反而給他深刻的第一印象。

  男子拿起學校統一發放的手機,撥給了通訊錄上的第一個人,不過三秒,電話便通了。

  『主人。』夜琉站在閣樓,目睹了剛剛的一切。

  『你剛都看到了吧?』不等夜琉回應,男子繼續說,『你幫我查一下那墨綠色雙眸的男生是誰,中午前交給我。』

  『主人,今天有開學典禮,估計他會遇上危機。』夜琉說。

  『我都忘了這惡趣味的遊戲呢。』男子思索的摸著下巴,緩步走向教室,他扯動嘴角,『那也要看他自己的本事。』

  夜琉沒有再說話,他只是心裡揣測著,這對主人不善的男子能吸引主人多久?

  同時,他的視線又是這麼複雜,在閣樓裡隔著窗戶勾起嘴角。

  但這也不是他能決定的,主人的喜好他沒有資格管。

  他只需要靜靜的看一場好戲。

  一場爾虞我詐的好戲。

  那孤獨無奈的氣息,殘留在這幽禁夜琉的小小閣樓內。

 

  凌伊所在的班級是F班,羅蘭則是在E班。

  雖然是在隔壁班,但兩班的距離竟差了一個樓層。

  令凌伊感到奇怪的是學校竟然是用班別來分層,像F班三個年級全聚集在6樓。而羅蘭的E班則在5樓。

  羅蘭拉著凌伊的手,不願放開,一直在5樓通往6樓的樓梯間徘徊,凌伊眼看著快點名了,無奈地說:「羅蘭,我們下課還會見面的,大不了我下課來找你。」

  「可是,今天開學典禮要到中午才結束,人生地不熟的我會害怕……」羅蘭畏畏縮縮的,凌伊只好不斷安慰他。

  羅蘭怕生是從小的毛病,國中的時候,總是黏著凌伊不放,但過一兩個月,等到跟同學混熟後,就是一條龍了。

  一直到上課鐘聲響起,羅蘭才捨得放過凌伊。等到凌伊進教室時,已經遲到了。

  凌伊一臉歉意的走進教室。

  講台上的老師是個金髮湛藍色眼的外國人,底下的學生都是站著的,全部人望著凌伊,畫面停滯了十秒。

  凌伊覺得自己得先道歉。

  「老師,對不起我遲到了。」凌伊愧疚說。

  「你們先坐下。」老師揮揮手漫不經心的指示著同學後,走到凌伊面前,揪住他的雙手,問:「你沒有被糾察隊抓到嗎?」他說了一口流利的中文。

  「沒有……」凌伊回答。

  老師點點頭,「你就坐那吧。」

  凌伊點頭,慢吞吞的走到第一排最後一個位子。

 

  凌伊坐定後,在腦海裡記下『學校的糾察隊別惹』,警惕自己。

  「嗨,你真是命大沒有被薛兆抓到。」凌伊撐著頭沉思著時,他前方一頭蓬鬆黑髮的男子轉頭,友善對他打招呼:「你好,我叫韓興宇。」

  凌伊不善交友,更是對熱情的同學沒好感,他蹙眉看著韓興宇,見對方並沒有惡意,才介紹自己,「凌伊。」

  「哈,幹嘛呢,開學第一天就這麼愁眉苦臉。」韓興宇捕捉到凌伊短暫的情緒變化。

  凌伊的不悅似乎被韓興宇看到了,他聳肩不以為意。

  「好吧,如果你有什麼困難,來1652房找我。」韓興宇眨眨眼後便轉了回去了。

  凌伊有些疑惑,他記得宿舍是今晚才要分配的,韓興宇怎知道房間是哪間?

 

  台上的老師咳了幾聲,學生們的注意力回到他身上。

  「我是1F班的班導斑森,現在要告訴各位1F班的同學一件殘酷的事實──」斑森咳了幾聲,「你們雖然進入的是全國最有威望的迪蘭男校,但並不表示你們擁有崇高的身分。在這裡,徽章階級代表一切,班別越前面代表權力越高,可以指使下面的人。」

  老師尚未說完,底下的同學已議論紛紛。

  有人大罵著:「斑森老師,建議你說謊打草稿。」

  也有人膽怯地東張西望,不知所措。

  少數幾個像韓興宇一樣淡定,包括凌伊。

  凌伊來到迪蘭男校就是個意外,像他這種家境連校門都進不來,要不是有藍少呈的幫忙,他才有機會進入這骯髒齷齪的學園。

  當然,他是不會感激藍少呈這混帳東西的。

  凌伊從父母遺棄他後,便看清了自己的未來了。他活著唯一的目標,只剩下照顧他體弱多病的妹妹,凌月。

 

  「咳!」老師咳了幾聲,直到冰冷的聲音漸漸冷卻鼓動的氛圍。

  「在迪蘭男校,F班是最低等的,你們能進來,大概是剛好通過門檻,或是靠關係和其他因素進來的。」斑森說。

  大家鴉雀無聲,能恰巧進來迪蘭,的確是僥倖。

  「既然你們的父母特地送你們來,那你們就得遵守這學校的遊戲規則。」斑森說。

  「別胡說八道!狗屁階級制度啊?這麼扯的話誰相信?」一位右眼下方有顆痣的同學忍不住拍桌抗議。

  他的發聲,瞬間點燃學生的怒火,眾人紛紛起身表示不滿。

 

  凌伊聽了這番話後並沒有特別感想,他倒是比較擔心羅蘭。若F班已是沒人權了,那E班呢?羅蘭肯定嚇哭了吧。

  羅蘭是單親家庭,羅阿姨是靠著投資和做小本生意,才能讓羅蘭擁有優渥的生活。最近她跟一名企業小開關係良好,有再婚的打算,羅蘭的生活將更有保障。畢竟羅蘭是獨生子,沒受過什麼苦。

  正當凌伊想著待會兒要怎麼開導羅蘭時,前方的韓興宇又轉頭看向他,笑容印在他俊俏的臉龐上,凌伊眨著眼,不予理會。

  笑容滿面的韓興宇困惑了,他問:「你不是新生嗎?怎不訝異?」

  「我為什麼要訝異?」凌伊反問他。

  韓興宇解釋,「換句話說,F班就是這所學校的奴,在學校裡,你只是個低賤的下人,別人想對你做什麼都可以。」

  見凌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韓興宇有些挫敗,他再補充:「當然也包括些十八禁的東西。快!把你腦中的小黃片情節全部挖出來!」

  凌伊不是白痴也不是遲鈍的傢伙,他聳肩一副不以為然樣,「你想說的就這些嗎?」

  韓興宇愣住,似乎在分析凌伊的話,爾後他拍桌大笑,道:「你還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咱們得好好認識下。」語畢,韓興宇笑著轉過頭。

 

  不理會台下的躁動,斑森繼續說自己的,「待會兒會分配宿舍,原則上是四人一間,當然也是有特例的。」

  特例?也不過是惡人的興趣罷了。

  「之後再過半小時便是開學典禮,內容我不能說,但我只能奉勸你們手腳靈活些跑快一點。」斑森警告各位。

  忽地一名激動的學生拿過背包,大喇喇地起身,直接從老師面前走過,無視台上的人。

  斑森看著他走到前門後,才好心提醒,「你現在若離開,被糾察隊抓到的話,可能會死掉哦。」

  那學生右耳上戴了寶藍石耳環,凌伊貌似在哪看過那耳環。

  他對斑森的話表示不屑,睨著他道:「若真如你說的那麼恐怖的話,那我倒想馬上體驗看看。」

  他大力拉開前門,頭也不回地關上門,留下F班那群錯愕的學生。

 

  斑森的視線掃過底下不同表情的學生們,絕大部分人是不服氣的,他無奈地搖頭,看來得先殺雞儆猴才行。

  他晃著手上名貴的手錶,不知是哪家廠牌做的。

  他道:「既然你們這麼不服,那我播一些你們學長真實發生的事給你們看。」

  斑森按下了手錶上紅色的按鈕,F班的窗簾自動拉上,電燈也關了。接著從手錶的一個小孔投射出影像,照映在黑板上。

  一開始還沒人看出是什麼,等到聲音漸漸顯現後,全班目瞪口呆看著銀幕。

  凌伊選擇趴下,不願面對銀幕上的東西。

  但前方的韓興宇卻故意轉身,用細長的指尖觸碰凌伊的耳朵,還在他耳邊吹氣,逗弄著他。

  起初凌伊不為所動,後來韓興宇變本加厲觸碰他臉頰,凌伊火了,終於忍無可忍反手握住他的手腕,眼神冰冷道:「你再碰我,我會扭斷你的手。」

  韓興宇一點都不緊張,他倒是識趣地抽身。

  韓興宇:「你幹嘛不看呀?斑森好心給大家看的呢。」

  「我沒有看黃片的興趣。」凌伊平淡的答覆自己的立場。

  「有趣。」韓興宇側坐,左手搭在凌伊的桌子,另手放在自己的桌上,傾身,眼角餘光看著銀幕上打得火熱的一群男子,又瞄向驚慌失措的同學,最後又看向凌伊,「凌伊,我相信我們會是很好的朋友的。」

  「我不想。」凌伊冷言。

  銀幕上放映一群銀色徽章的人,正欺負一名F班的男孩,兩個人架住男孩的手臂,另一個人脫下他的褲子,即使男孩張牙舞爪奮力抵抗,仍對抗不了飢餓如狼的男子們。

  他們撕毀了男孩的衣服,才剛露出粉淡色的乳頭和光滑的肌膚,立刻遭到周遭男子的啃咬,男孩痛苦的尖叫,可惜尖叫無法緩解他的疼痛,張開的嘴馬上被其他人的性器填滿。

  這影片給F班一個很好的震撼教育,當然也有抵死不服的,公然批評斑森在課堂上播放色情影片,不過多數人認為這是開玩笑,學校歷年來嚇唬新生的招數。

  到頭來這影片好像鬧劇一樣收場。

  在他們進入這所學校以前,得知世界上許多菁英都是從迪蘭男校出來的,只是學校看的是權力和金錢,家長的地位決定孩子在學校的位階。

  儘管滿懷疑問,但媒體和商界上不斷傳播迪蘭的好,甚至淹沒了有關他的負面消息。

  在家長的認知裡,只要進入迪蘭,便是通往成功的道路。

  要這些學生重新認知迪蘭男校其實是禽獸的大熔爐而不是貴族學校,是很困難的。

  斑森懶得管學生接不接受將來沒有人權的事實,他播放影片的事已經違法了,通常新生們要等到開學典禮後才知道學校背後的血腥。

  他只管把校規說清楚就好了。

  班森:「我不想強制你們清除對迪蘭最初的印象,你們是生是死,跟我沒關係,是吧?」

  斑森充滿火藥味的話又激怒了不少學生,他本人倒是不以為意。

  「我現在發給你們每個人綠色徽章,統一別在左胸的口袋上。另外隨贈這本保命的學生手冊。」斑森拿起桌上的紅皮冊子,展示給底下的同學們。

  「裡面列了你們遇到的疑難雜症和校規,最重要的是,在封面的內頁,有你們的住宿房號,你們今晚就領著行李到宿舍集合。」斑森晃著眼,掃蕩座位上的同學,最後停留在韓興宇身上。

  「韓興宇,你來幫我發學生手冊。」斑森彎腰,從講台下方拿出一疊紅色書皮的冊子。

  「好的。」韓興宇起身,走之前還回頭對凌伊拋了個媚眼。

  韓興宇走到斑森面前,兩人像是很好的朋友,聊了很多。其中不免指了指最後排的凌伊,似乎在討論什麼。

  被人指指點點的令凌伊起了想打人的衝動。

  

  「凌伊。」

  這時斑森叫到他的名字。

  凌伊有些洩氣,他是不想太出風頭的。

  他無奈的起身,所有人都在看著他,也許是一開始他遲到了獲得關注後大家對他比較有印象,或者韓興宇和斑森不時對他指畫著,同學們想著這人是什麼來歷。

  凌伊站到斑森左側準備接過本子和徽章,確見斑森坐在椅子上瞧了他好幾眼,似乎要看穿他整個人似的,凌伊無奈喊著:「老師。」

  「你……學生會長要多關注你,你不會是招惹誰了吧?」斑森語重心長問。

  「不知道。」凌伊回想著,難道是早上戲弄他的高個子男生嗎?

  斑森沒再說什麼,只是憂心忡忡的看著凌伊領著東西走下台。

 

  徽章拿起來挺沉的,凌伊看著綠寶石上閃爍著光芒,倒映著他的臉,他咬著下唇有所不忍。更多的是悔恨,如果他沒有傻到和那個人借錢和簽契約,之後的一切是不是不會發生?

  他更大的挫敗感是他終於還是被藍少呈丟出來了。

  難過嗎?這種心如刀割感他不會形容,哭已經哭過很多次了,到頭來他終究只是藍少呈的寵物。

  他不是機器,他有血有肉,是個有感情的人,他也會怕,能不能平安度過這三年。

  凌伊從沒從藍少呈那裡聽過迪蘭的消息,只知道這裡階級制度很重要,綠徽章代表是被人任意玩弄的象徵。

  當凌伊正反覆思索自己的處境時,一本厚厚的書重重砸在他頭上,他「啊」了一聲,轉而怒視眼前的人,墨綠色的眸子裡像是要噴火了。

 

  韓興宇臉皮不是一般的厚,還裝得沒事兒一樣,嬉笑道,「那是寶石做的,學校可是很有錢的,別小看家長的財力,和我們偉大的藍氏。」

  迪蘭,是藍氏的產業之一。

  凌伊懶得聽韓興宇解釋,一個拳頭直接揍向他的腹部,力道凌伊拿捏得很好,是不會損傷內臟但會瘀青個兩三天。

  這一拳讓韓興宇收回了一慣的嘻皮笑臉,他摀著肚子抱怨凌伊謀殺親夫,這惡劣的開玩笑凌伊只想把他一腳踹下樓。

  「別跟我扯藍氏,我不想聽到。」凌伊冷冷的,並沒有受到情緒波動,「而且我不喜歡你。」

  他記得這句話他也對藍少呈說過,結果他被鞭子打到半個月無法躺在床上,不過那個人也挺好心的,把他吊在地牢裡,見不到陽光又潮濕,真是養傷的好地方。

 

  「好啦,凌伊我不鬧你,你等一下若遇到麻煩了,記得找我。」韓興宇撐著頭莞爾道,「你以後可別嫌棄我,我跟定你了啊。」

  識趣的韓興宇並沒有問凌伊跟藍氏有什麼過節,有些問題日後再慢慢釐清就好。

  凌伊心中翻了無數次白眼,這傢伙真是自作多情。

  沒有繼續理會韓興宇,凌伊側趴著,面向窗外。

 

  迪蘭是座位於山腰的學校,周圍方圓十幾公里沒有任何住宅。唯一有人類生存的跡象大概只剩坐落於山腳下那棟破舊的日式住宅,那裡已殘破不堪了目測無人居住,這是來學校的時候凌伊坐在羅蘭母親車中看見的。

  學校對外說是遠離世俗凡塵,讓學生能用心學習。

  實際上只是富商讓自己的孩子來政府三不管之地,尋歡作樂。

 

  金色的陽光灑落在這幾棟富麗堂皇的校舍上,遮蓋了其中不為人知的一面,凌伊揉著眼,強光使他有點不舒服,一滴淚珠順著他的臉頰滑落,沾濕了他的手臂,他慌張的抹去,怕被人發現。

  這也是好笑,不過是強光刺激的淚水也讓他急於抹去,在他印象裡,眼淚就代表懦弱,藍少呈是不喜歡的,不允許它的存在。

  人家都喜歡淚眼汪汪的楚楚可憐樣,偏偏那個人總討厭軟弱的東西。

  示弱,這幾乎趨近於毀滅的詞,凌伊很早就拋棄了。

  等著神祕的開學典禮,四周的同學已開始一群群討論起來了,凌伊沒有跟人打成一片的興趣。

  這時有位身高一米八五的棕髮高個兒突然走了過來,對凌伊擠眉弄眼。

  他將韓興宇拉過去,在他耳後說些悄悄話。

  高個兒面色不是很好,他眉毛都擠成團了。

  凌伊將這些都看在眼裡,韓興宇是個怪人,他朋友近墨者黑,肯定也不是善類。

  不想理他們,凌伊閒著也是閒著,隨手翻閱著紅色書皮的學生手冊。

  那紅色封面真讓人不舒服,封面上像是宗教儀式一樣寫了些看不懂的文字,金邊的條紋多了些莊重感,中間的圖案是個禱告的手勢,下方還有一串小字:生命自負。

  去你媽的生命自負。

  翻開內頁寫著房號的地方。

 

  1555

  幸好,離韓興宇遠遠的。

  他又把學生手冊的內容從頭翻到尾大略的看過,大多是寫些優惠金徽,貶低白綠徽的事。跟種姓制度沒兩樣的荒唐規矩。

  他將學生手冊放在椅子底下,不打算再閱讀它,反正都是些壓榨綠徽的沒人性校規。

  沒想到在這世界,竟然有迪蘭這麼個容忍變態齷齪事存在的學校。

  一方面,他總覺得藍少呈肯定在某處監視著他,否則他不會這麼放心把自己的玩物丟在變態們建造出的樂園內。

  凌伊揣測著變態的想法,過了半晌,響亮的鐘聲如命運的交響,噩夢的來臨。

 

第二章 開學典禮

 

  鐘聲一響,斑森趕著F班的人來到操場,等F班匆匆忙忙集合好後,前面幾班的人已經站好了,凌伊是最後一個到達的。

    他以為每班的人數差不多,殊不知一個年級,A班大約只有十來位,BCD班加起來不到100人,但EF班兩班人數加總可達120人。

  整個操場大概有一個足球場這麼大,不到八百人的貴族學生站在司令台前,就算保持間隔距離仍然顯得冷冷清清。

  不知道佔地面積是全國第一大的目的是什麼。

 

  凌伊拚命伸長脖子想找尋羅蘭的身影,但這所學校拉高國民平均身高的人實在太多,踮起腳尖也高不過人家一顆頭。

  凌伊嘆口氣,正想放棄時,左邊一個高個兒忽悠地攬住凌伊的腰,將他整個人鎖在他地懷裡。

  「看前面嗎?看不到我可以背你。」親暱的話語在凌伊耳裡迴盪。

  凌伊想了下,這人是剛剛跟韓興宇說話的高個兒。

  這學校的特色是厚臉皮的裝熟嗎?凌伊睨向左方。

  其實當高個兒的手碰向他時,凌伊訓練良好的反應,讓他反射性的想揪住對方的手,強行扭斷他,以目前最好的紀錄看來,對付這類高個子,還能附加斷了手筋。

  但馬上有個意識飛過,今天是開學日,他若折了同學的手,風聲傳開後,他這三年不會好過的。

  凌伊忍著,冷言:「把你的手拿開,別碰我。」

  沒料到,他越是反抗,高個兒越是得寸進尺,還用手有意無意的搓揉著他的髮絲,跟調情沒兩樣。

  「韓興宇跟我介紹了你,說你生氣的樣子滿好玩的。」高個兒偷捏了一把凌伊的腰,趁機揩油了一番。

  韓興宇這亂源!

  凌伊按捺不住,忍無可忍,既然折手不行,那劃破皮膚給點教訓是可行的吧?

  沒想到正要作惡的手,卻被高個兒抓住了。

 

  凌伊抬頭看他,緊鎖的眉頭在那俊美的臉上,像在豔夏綻放點點緋紅的鳳凰,高個兒眼中閃著光芒,似乎看得著迷了,「你生氣的樣子也挺好看的。」

  「你──」這人包準是和韓興宇比較無恥程度的。

  高個兒說:「你這種雕蟲小技是傷不了我的,包括你一開始想扭斷我的手,這點小心思,你以後藏好微妙,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凌伊的臉『刷』地白了,高個兒又在旁邊加油添醋,「別以為這學校只有一堆禽獸,學習和體能的訓練也是很重要的。」

  高個兒放開了凌伊,見他不可置信的愣在那兒,輕拍了他的背,「不用太傷心,我資質也算中上等的。」

 

  凌伊所有體能和反應速度都是藍少呈教他的,從9歲開始打基礎,面對生命的威脅他進步的速度遠超過其他跟他同期的孩子,他13歲時便能徒手勒倒兩名全副武裝的成年男子,甚至是用棍棒擊倒十個男性。直到現在,他的體能已是出類拔萃了。

  想不到在這狗屁地方竟然有人能輕易猜測到他的動作,凌伊沒由來也的心跳加速,瞥向高個兒,難道迪蘭裡像他這種洞察力極高的人很多嗎?

  凌伊激起了一點興趣,他趁台上還在準備時用手肘碰了一下高個子。

  這高個兒真的比韓興宇還欠扁,故意彎下腰來突顯凌伊的身高不足,這令凌伊差點克制不住朝他的下巴揮拳。

  凌伊問:「你和韓興宇在這所學校待得很久吧?學校有什麼鍛鍊體能的地方嗎?」

  認為高個兒住得久是個直覺,他肯定也與韓興宇一樣是個一開始便知道房間號碼的人。迪蘭就像個在謎團中的學校,在這裡法律就是廢紙。正確來說,迪蘭是個大熔爐,商界和政界的孩子不少,靠關係和特殊原因的也很多,每個人背後都有個秘密。

  凌伊的秘密被他鎖進寶盒裡丟入大海不願提起,相信這高個兒也有。

 

  「學校有安排體能的課程,有些社團也可以提升能力,或者呀……」高個兒拉長了聲音,「你在這裡待得越久,你會不得不學會。」

  沉默,是凌伊很好的回應。

  高個兒說:「我叫宮守善,若你有麻煩,別找韓興宇那弱雞,你說你是宮守善的人,沒人敢動你的。」

  「那很不巧,」凌伊推開了高個兒宮守善,致他一個神祕的冷笑,「我還不是你的人。」

  宮守善摸摸鼻子,倒也沒對凌伊發脾氣,只是笑容更深了。

  他問:「你叫什麼?」

  「凌伊。」半晌後,凌伊還是道出自己的名字。

  「凌伊?」宮守善臉色蒼白,不斷複誦這個名字,喃喃自語。

  凌伊覺得古怪,剛剛還挑釁他,這回一道出名字,好像他是撒旦一樣。

  宮守善面有難色的撫著額,擠出一絲笑容:「沒事……我只是有些太累了。」

 

  等台上一位戴黑框眼鏡,看似斯文的男子上台後,本吵雜的操場剎那間安靜的連風聲都如此明顯。凌伊踮著腳尖,每個人都站得直挺挺的,他左右晃動,反顯出眾。

  台上人的目光掃過1F班的方向,將焦點放在凌伊身上,還故意停留了幾秒鐘。

  凌伊與他對視後他趕緊放下腳後跟,隱沒在人群裡。

  台上的人說話了,「各位迪蘭的同學好,又到了新的學期,你們是迪蘭最受關注的新生們,給自己一個熱烈的掌聲──」

  現場的掌聲滿零散的,倒是教學區那傳來如雷聲般的掌聲,吸引眾人的目光。凌伊這才發現二、三年級是在教室裡看電視轉播的。

  「相信大部分的新生都不認識我,那我簡單自我介紹。」男子推了眼鏡,凌伊注意到他的右眉上貼了五顆水鑽,脖子上還有一條金鍊,不像黑道般的俗氣,不長不短的綴飾倒給了他紳士般的錯覺。

  凌伊倒抽一口氣,他想到記憶中那個人的左眉和脖子上也有類似於台上那人的裝飾……

 

  「我是三年A班的藍少星,是迪蘭的學生會長……你們可要好好記住我的樣子和名字。因為我還是糾察隊隊長,關於糾察隊我想舊生應該不陌生了,而且我最討厭的就是手下留情。」忽地教學區那傳來一片歡呼聲,藍少星在這所學校的威望不容小覷。

  藍少星得意地撥了瀏海,蒼白的面容遮掩住面具底下的焦躁不安。他演戲般揮揮手跟跟底下A班的同學打招呼。

  凌伊在聽見『藍少星』這名字後瞳孔急遽縮小,全身都在顫抖,他的腳有些無力,幸好宮守善及時發現拉住了他。

  宮守善道:「藍少星表面上可怕而已,但真正可怕的是薛兆。你也不用嚇成這樣子嘛,沒做錯事他不會找你麻煩的。」

  凌伊不認識藍少星,可是他認識藍少呈,那個……使他人生墜入黑暗的罪魁禍首!

  

  那個控制了他七八年的人,凌伊眉頭緊皺,渾身不自在,藍少星……是藍少呈的弟弟嗎?本以為已經從他的束縛中逃脫了,卻沒想到,他所謂的自由,只是通往另一個牢籠。

  充滿藍少呈的回憶,一一浮現在凌伊的腦海裡,他的五官、他的言語、他的姿態深刻刻劃在凌伊心中。

  藍少呈的一切他太過熟悉了,甚至在離開他後的三個月內,他每日每夜都能夢到藍少呈。

  如今看到個跟藍少呈神似的藍少星,怎能不勾起他埋沒在心中對藍少呈的恐懼?

 

  「喂!凌伊你這是怎麼了,不會是低血糖昏倒了吧?」宮守善的聲音從上頭傳來,深陷在過往難受回憶中的凌伊被拉回現實。

  暫時獲得短暫的喘息。

  藍少星的演說沒有停斷過,那一剎那的失神也只是他又想起幾年前的陰影罷了。

  每日每夜的痛苦,就好像昨天一樣,歷歷在目。

  「我沒事。」凌伊循著宮守善的手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同時,藍少星的致詞也結束了,離開時凌伊感受到從台上投射下來的,複雜的視線。

  就好像在他離開藍家的大門時,藍少呈在二樓的陽台上緊緊盯著他離去的背影,那窒息般的壓迫感。

 

  接著,上台的是這所學校的理事長,凌伊的印象裡,理事長都是有一把歲數的,但迪蘭男校的理事長走上台時所有人倒抽一口氣。

  理事長的歲數,也頂多三十五歲吧?且這裡事長留著淡褐色的髮,陽光下造成金色長髮的錯覺,標準西方人外表,穿著不同於迪蘭校服的綠白色,理事長全身上下以白色為主,少許的黑色線條點綴了領子和腰側簡單的裝飾,中間的鈕扣也是黑色的。

  凌伊覺得,他再戴個帽子,就是神父了。

  「藍會長講得很清楚了,這所學校就是採階級制度,不能以下犯上,否則以校規處分。別有任何怨言,既來之,則安之,這是你們選擇的,就得承擔後果。」理事長說。

  底下騷動的幾乎是EF班的,凌伊也很不可置信看似這麼氣質不凡的人,竟能講出這麼不帶感情的話,果然迪蘭都是被洗腦的禽獸。

  理事長,禽獸的頭頭,大概是這意思。

  「開學典禮已經開門見山了,那,你們應該不難猜到接下來的遊戲規則──現在時間是九點三十分,奉勸你們調整好你們手上的錶。」理事長晃動著跟斑森同個款式的手錶。

  學校在入學通知單裡已明確列出需要攜帶的物品,凌伊手上就有藍少呈贈送的水藍色錶。這大概是他除了昂貴的校服外唯一值錢的東西。

  如果不提藍少呈還在他身上留下難以抹去的東西外──

  學校是不能私自帶手機進學校的,在新生入學時會給予統一發放的手機。是一隻智慧型手機,聯絡不到外界訊息的手機,只准校內通話。

    但貌似金徽的人不受這限制。

 

  「從我說完話後開始,為時兩個小時,將進行開學典禮的特別活動。遊戲規則很簡單,開始後,EF班的人可以在校園內自由奔跑、躲藏,範圍包括整個教學區和樹叢內都是你們的活動範圍。只是宿舍現在沒有開,真不好意思呀。」理事長的話又引起不小的騷動,有些人以為是捉迷藏,還很興奮地跟新認識的同伴計畫該去哪晃晃。

  「十分鐘後,我會開放CD班的,再來是AB班,階位越高的可以對階位越低的做『任何』事,條件只有不能玩到獵物失去生命跡象。你們可以組隊行動或單獨,記住,被抓到了就得認命,會反抗的小動物們,我可是有發給AB班電擊器的,對於毫無抵抗力的你們是非常不利。」

 

  「安德,要是獵物們集體圍毆上位者,該怎麼辦?」A班有位同學問理事長,直呼理事長的名諱,看來跟他交情不錯。

 

  「呵,這點不用擔心,我待會會發給AD班一人一個金色噴霧,它的氣味會使周遭3公尺內的人喪失行動能力。各位AD班的同學,你們的班導都事先給你們吃了一顆藥,那便是使氣味對你們無效的神奇藥物。」理事長一說完,AD班的一片「哦──」,交雜興奮的情緒。

 

  「此次參加的只有一年級的學生,不包含師長和學長們。不過,AD班的同學們,你們要是喜歡也可以抓走二、三年級地位比自己低的人,現在二、三年級的也開始你追我躲了吧?哈,每年的開學典禮就是有趣。」年輕的理事長講話狂妄,說著與他斯文外表不符的話。

  「你們玩什麼結盟或詐欺,隨便你們。噢,忘了說,E班的也可以欺負F班哦。」理事長補充了一句有說跟沒說一樣的廢話,接著道,「不多說了,那麼迪蘭男校第十二屆開學典禮,現在開始吧!」理事長彈了個響指,ED班的人立刻作鳥獸散。

 

  即使你不相信,但看到大部分同學恐懼的情緒和不安的氛圍瀰漫焦慮的人群,也沒由來也的緊張起。

 

  一開始,大家都是一群群一起行動的,有的往教學區,也有的往運動場或是右邊的圖書館,想找個好的遮蔽物。更有些新生發現,這屆新生內也有幾位在學校待得比較久跟宮守善同類的人,他們更成為新生的依靠。

  宮守善和韓興宇同時來到凌伊的面前,兩人紛紛想和凌伊組隊,但凌伊一口回絕,轉身離開,宮守善試著勸說,「你跟著我們會比較安全一點,總比一個人好吧?」他這樣說像自己有什麼後台一樣。

  「不用,我自己能照顧好自己。」

  凌伊從兩人中間穿過,不顧後面二人的喊叫,他現在一心一意只想找到羅蘭。

  只是現場太過混亂,新生不是亂叫就是慌張的東張西望。

  凌伊往E班那看,留在原地的沒幾個了,找不到羅蘭。

  他隨便抓了逃竄的E班問,「你知道你們班一個亞麻色捲髮的少年在哪嗎?」

  男人揮開了他的手,大叫:「別碰我!」便慌慌張張的逃走了。

  見廣場上EF班的跑的跑,躲的躲,還有遠處AD班不懷好意的眼神,凌伊左顧右盼,心急如焚。

  羅蘭,你到底在哪裡?你安不安全?

  

  時間悄悄流失三分鐘,廣場上EF班的只剩小貓兩三隻了。

  不少人指著凌伊竊竊私語,面對眾人的議論紛紛,凌伊絲毫不覺得一個人站在廣場是多麼顯眼的事,面對時間的巨大壓力和尋找羅蘭的要事,現在不是在廣場逗留的時候了。

  凌伊握拳,以跑百米的速度朝教學區奔走,也許,羅蘭在教室等他。

  就算是羊入虎口,為了羅蘭……

 

  教學區距離廣場不遠,共六樓。

  三棟大樓蓋呈現ㄇ字型,中間有空中走廊串聯。走廊連接在14樓。除了三個年級外,每一層都有烹飪教室、實驗室、美術教室等,跟一般學校沒什麼兩樣,但空的房間也很多,有時候鎖上門,不知道裡面是什麼。

  中間B棟是上課教室,A棟則是專科教室,C棟則是一堆莫名其妙的房間。

  在三棟建築中央的空地是座溫室,很大,聽說得有金徽身分的人,帶領著才能進入。

  凌伊匆匆忙忙跑到教學區從B棟大門進入,趕緊走到樓梯處,他不可能傻傻的坐電梯,坐電梯被堵在電梯門口直接宣告遊戲結束。

  一樓是學生用餐的地方,是歡迎學生們免費點餐的。凌伊連看都沒看直接上樓,天知道進去這麼大的地方,不會有人躲在暗處埋伏。

 

  他躡手躡腳的爬到二樓。

  這裡是最危險的地方,AB兩班的學生都在這裡,因此凌伊選擇先躲在牆角後偷偷觀察,心驚膽顫的停在樓梯口。

  沒有人的腳步聲,一切看似安全。

  凌伊盡量讓背脊靠著樓梯桿,他以最快的速度上二樓和三樓。

 

  這時,三樓下來了一個人。

  銀色的徽章佔據了凌伊所有的視線,逼迫他步步往後退。

  他瞄向左手的錶,時針不偏差地指著「10」,十分鐘……這麼快嗎?

  當冰冷的牆貼著凌伊的背部後,他膝蓋微彎,連銀徽學生的臉都來不及看,一股腦的往一樓奔去。

  他要逃,他不要成為別人掌心的玩物,只要自由,就還存有找到羅蘭的一線希望。

  他穿過食堂,本來要往門口走的,但那裡已經徘徊了兩三名銀徽,他只能憑著本能奔走在一樓往C棟的走廊上。

  凌伊驚覺,他身後,不知不覺,有兩三個人的腳步聲,朝他奔來……

  前方有二條岔路,一個是前方三公尺處,不過光線不足不知道岔路是路還是個死路。另外右處十公尺處有一個樓梯,微弱的緊急照明燈支撐整個空間的光線。

  C棟是很少人來的,更何況一樓平常只是學生的餐廳。

 

  後方的腳步聲逐漸逼近,凌伊索性賭了右路樓梯,如果樓梯上方是鎖的……他可以藉由著黑暗用速度扳倒這幾個銀徽人渣。

  他飛快的奔上了二樓,幸好二樓沒有該死的鐵門,倒是再上去的話,連一盞基本的照明燈也沒有了。上去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或是下去光明處跟一群人鬥毆……

  凌伊選擇往上走。

 

  整個空間除了凌伊急速的心跳聲外,還有漸漸放大的腳步聲。害怕那些人會跟過來,凌伊不假思索的又上了一層樓。

  「那綠徽的呢?」底下的銀徽微弱的聲音傳上來。

  「看他往樓上跑了,要追嗎?」

  「你傻啦!那地方死過人鬧過鬼的,才不去。」

  「嘖,難得看上的獵物,真掃興……」

  「有啥好遺憾的,聽辰哥抓到了一個亞麻色捲髮的白徽,姿色貌似不輸辰哥身邊的小余呢。」

  「哈,說得也是,開學典禮就是驚喜不斷。」幾個人的聲音離去後,凌伊的理智線也斷了。

  亞麻色捲髮?這獨特的髮色肯定是羅蘭!他有沒有遭到攻擊,還是好手好腳的?或是已經被別人染指,現在正在某個人的掌控下掙扎……為什麼?為什麼明知道有危險也不會等他而冒然亂走。

  在這地方,或許凌伊無權無勢,但以他的身手他能夠保護羅蘭,甚至不惜為他犧牲。羅蘭是他如一團爛泥的過去唯一一個讓他對生命有所期待的恩人,失去了他,就好像失去了心的一角。

  凌伊拾起恐懼的心,沒有什麼好怕的,羅蘭的安危是第一順位,他無法想像羅蘭被撕碎的樣子。

  他在黑暗中摸索,一步步下樓,內心百感交集。

  羅蘭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

  「唔!」忽地,有人從暗處衝出,拿了塊紙巾捂住了他的口鼻。

  沒料到有人,受驚的凌伊吸了幾口氣,意識漸漸模糊,他覺得力量逐漸抽離全身。因為羅蘭的事情太過焦慮而大意了周遭的環境,犯了致命錯誤。

  完了……中計了,千算萬送總沒算到這步,倒下前,他腦中浮現一個人影。

  

  從前。

  藍少呈望著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的他,冷言:「記住,你得時時刻刻保持著警覺,即使是在最愛的人的床上。」誰都沒想到,藍少呈在侵犯他的身體時,忽然拿沾染藥水的紙巾,摀住他的口鼻逼他吸入。

  「你他媽狗屁才不是我愛的人……」你只是個人渣,玩弄囊中之物的孬種。凌伊那次在被藍少呈突如其來的把戲弄昏前,只想著「最愛」這二字。

  「你沒資格愛其他人。」藍少呈的話此刻變得如此清晰。

  

  藍少呈,是你嗎?

 

第三章 閣樓上的男人

  

  潮濕的霉味侵占了凌伊整個嗅覺,他嘗試移動手指,腦袋剛剛開機,身體不受控制,花了好久的時間他才有絲絲力氣。他輕輕用指甲刮著地板,聽到刮木頭的聲音他才稍稍安心。

  至少醒來的時候不是被推入哪個男人的懷抱中。

  凌伊頭枕在一個軟軟的物體上,腰部下覆蓋了一條暖暖的毯子,在這個炎熱的夏天裡,過多的溫暖顯得有些多餘。

  凌伊慢慢地睜眼,沒有想像中刺眼的光芒,腐朽的天花板是唯一的景象。

  他緩慢的坐直,摸摸額頭和身體,並檢查身上有沒有外傷……沒有,一切正常。

  他全身上下沒有被綑綁,身體也沒有被侵犯的痕跡,還好好的安置在地板上並蓋上毛毯,甚至在他醒了後也沒被槍抵著逼問。就好像,突如其來讓他吸入乙醚是場夢一樣。

  

  「你醒了。」

  

  凌伊膽戰心驚地用毯子覆蓋住全身,只露出眼睛巡視周遭。明明是白天,這裡卻沒有燈,唯一的光線是一扇右側一乘二的窗戶照射進來的陽光,但那扇窗似乎從沒開過,導致室內充斥難聞的腐朽味。

  他轉動著眼珠子,發現有一名異樣男子坐在他對面的衣櫃旁,明明有一把凳子卻不坐,安安穩穩站著。

  「我是夜琉,你是凌伊。」簡單的自我介紹把兩人的身分都說清楚了。

  「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這裡又是哪裡?」

  凌伊警戒地望著夜琉,這名異樣男子頭髮黑得發光,一耳戴著黑色十字架,另耳是寶藍色水鑽,右鬢角至脖頸刺了黑鳳蝶,全身散發寒冷氣息,令人不寒而慄。

  夜琉特別的是,他有雙漂亮的深藍色眼眸,像夜中的貓頭鷹又像獵豹,盯著凌伊。

  「我的房間。」夜琉的回答很簡短,似乎認為沒有為凌伊解惑的必要。

  凌伊環顧四周,這房間不大,大概五坪大小,他後背五公分是一張單人床,夜琉在他前面兩公尺處,夜琉的左手邊是一張書桌,上面散落了幾本厚重的書,連地上也擺了幾本。

  凌伊盯著書桌旁邊的門,還有他左手邊距離床不到一公尺的黃色門,揣測著哪邊是出口哪邊是浴室。

  夜琉大概是看出他的心思,直白說著,「你走不出去的,主人等下就來了。」

  凌伊心跳快了半拍,聽到『主人』二字的時候身體不自覺顫了下。這詞彙在過往的日子太過熟悉,害他以為藍少呈真的來了。

  懷抱著不安的心,他問,「你的主人是不是藍少呈?」

  「主人就是主人。」夜琉答得很是認真。

  雞同鴨講。

  凌伊試著操控著雙腿,確定靈敏度回來之後,他想著,以夜琉站的那地方看來,出口一定是離他最近的地方,那就是書桌旁邊那扇門了。

  夜琉很高,大約一米八,凌伊只有一米七三,論腿長他大概在起身後便被夜琉捉住了。

  但是他仗著自己矮小穿過他的下側呢?

  打定主意,接著便是分散夜琉的注意力。

  凌伊試著跟他閒聊。

  「你平常住這裡的話那學校宿舍那裡怎麼辦呀?我記得是四人一間,什麼時候有單人房了?」

  夜琉抿著嘴,似乎不想回答凌伊的話。在他的觀念裡,只有主人的話需要聽,別人的話就跟小雞嘰嘰喳喳沒兩樣。

  「那不然,你住在這裡,不孤單嗎?」凌伊純粹只是想讓夜琉卸下心防,沒有想窺探夜琉隱私的慾望。他試著換個說法,猜測夜琉的心思。

  「不會,主人時常來看我。」夜琉回答得相當有自信。

  「你主人是個怎麼樣的人呀?」凌伊明顯看出夜琉面癱的臉孔多了點變化,他持續問著「主人」相關的問題,夜琉會分心回答他,趁著夜琉腦把心思都放在主人身上時,凌伊快速起身,以多年矯健的身手,在夜琉分神時,快速穿越他的下側。

  

  「你──」夜琉發現時,凌伊已快速穿越他的左側,彎下腰,手快速的碰上門把,正要轉動時,門卻突然開啟。

  門後,站著的是早上找他麻煩的混帳東西。

  凌伊對他最深刻的印象是他右耳的藍寶石耳環,因為夜琉耳朵上也有,還有那個今早不滿斑森而甩門出去的同學。不知道是這裡流行,還是特別的標記。

  這人長得不壞,也不像是會做齷齪事的人,在這所學校內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凌伊愣在原地,剛好被回過神的夜琉壓制在地,凌伊的下巴重重敲了地板,腫了個大包他吃疼的半刻間說不了話。夜琉雖然清瘦但也是個男人,凌伊被他壓得差點喘不過氣。

  夜琉愧疚又帶點畏懼的看著門前的人,結結巴巴說:「主……主人,請責罰夜琉,都怪我粗心他才會趁機脫逃的。」

  「你的錯我等下再算帳。」

  凌伊感受到身上的夜琉顫著身,奇怪,現在是他處於劣勢吧?還沒閒暇關心夜琉,門前那人猝不及防的把夜琉扔向一邊,隻手就把凌伊從地上揪起,他雙腳騰空不解的看著男子。

  「我叫陸秋,你運氣不錯,今年的開學典禮,我准許你待在這。」

  凌伊以為男子會賞他巴掌或是幹些骯髒事,誰知道給了意想不到的甜頭。

  夜琉在角落眼巴巴的看著陸秋,陸秋發現了他詭異的視線,轉頭看向他,「怎麼?什麼時候主人的想法你有意見了?」

  「夜琉不敢,只是……只是他恐怕不願意接受主人的好意。」

  陸秋『哦──』了一聲,回頭將凌伊壓制在單人床上,將他雙手舉高拉過床頭,隨手拿了放在床頭櫃的繩子,熟練的綁住了他。凌伊當然有掙扎,只是那藥效似乎還有些殘留,他的力氣實在比不過正常男子。

  陸秋坐在床邊,看著凌伊憤恨的臉,不解。

  「真像他說的那樣,你不樂意在這?」猜測凌伊恐怕懷疑他是壞人,陸秋解釋道,「放心,雖然我是A班的,且剛進校門時給你不好的印象,但我跟那群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不同,我不愛沒有愛的性,也不喜強姦,我捉你來,是看你有危機趕緊解救你,只是方法粗魯了點,不要介意呀!」

  

  凌伊注意到他別在右邊口袋的校徽,是金色的,象徵最高權力的徽章。

  想起理事長說過A──D班的人有金色噴霧,還有萬惡的電擊器,他便覺得只要是位階比他高的人,都來者不善。

  凌伊:「我不是不信你,是我有要去救的人。」

  陸秋看著凌伊堅定的眼神絲毫不容懷疑,他墨綠色的眸子這麼的清澈像是還沒受過汙染般。

  凌伊繼續說:「他是我很重要的人,為了他我什麼都可拋棄。」

  若不是羅蘭,他可能現在還深陷在泥沼中永不見天日。

  陸秋凝視凌伊許久,深深嘆口氣,「好吧,但是這個你一定要戴上。」語畢,他伸手摸向凌伊的右耳,幾乎是本能反應,凌伊回了點力氣一個挺胸用右腳踹向上面的人,陸秋一個吃疼跌坐在床尾。

  「不要碰我!」

  「你誤會了,我沒想對你幹嘛,是有個耳環要你戴。」陸秋瞥向心急如焚的夜琉,剛剛陸秋突如其來遭受攻擊夜琉差點按捺不住,衝上前給凌伊一刀。陸秋勾了勾手指,「死不了,過來。」

  夜琉畢恭畢敬的走過來,每一步都像算好距離一樣,訓練有素的步伐。

  「主人。」夜琉低下頭。

  「這個,你幫我,沒有耳洞的話現在就穿。」夜琉伸出手接獲一個物品後,答覆一聲『是』,面向凌伊,臉色比一開始還差,猜測是凌伊傷害陸秋,夜琉產生敵意,要不是陸秋在這,現在的夜琉應該會拿刀剁了他。

  凌伊瞪著眼見夜琉逐漸靠近他,瞳孔放大,嘴裡憤恨喊著,不斷扭動身子,陸秋費了好大的力氣才震得住他。

  「拜託不要,不要看,走開啊──」

  「你真的很煩。」夜琉蹙眉,他不顧掙扎的凌伊,撥開他厚厚的頭髮,只見一個鑲著金字的黑色圓型耳環,大小約一公分,釘在凌伊的耳骨上。

  

  為什麼說是釘呢?耳環不是穿洞的,仔細看的話耳環的後面是四根比一般耳環更粗的針,沒有耳洞,是直接扎進耳骨裡,明顯看出傷口醜陋的疤痕,雖然後續有妥善的處理沒有細菌感染,但耳環已跟耳朵融為一體,拔不下來了。

  陸秋傾身向前看,湊到凌伊耳朵前,後者十分抗拒還扭頭想咬他,被夜琉架住了。

  能很清楚的看到耳環上面的金字用英文寫著『BLUES SLAVE』。據他所知,這是藍氏集團的東西。

  藍氏集團是一家專門出產玩具的公司,而目前的職掌者是藍總裁藍晉涂,他有兩個兒子,其中一個正是本校的學生會長藍少星。

  難道這傢伙跟藍少星有關係?揣測著這可能性,陸秋思考了半晌,如果在藍家的人身上動手腳,隨便讓他戴上屬於他的耳環,恐怕惹了藍少星高興。

  轉念一想,為了保證他的安全,他還是把藍寶石耳環交到凌伊手中。

  他冷言:「雖然我不知道你的來歷,但你那耳環的主人恐怕不希望你身上還有其他人的專屬標記,但是在這裡為確保你的安全,你還是把這帶著,至少識相的人不會動你。」

  凌伊若能活動,他早就把陸秋這副高高在上的嘴臉打得連他媽都認不出。

  他最鄙視把身份地位看得至高無上的人。

  他不屬於任何人,他就是他!

  「好了,解開他吧。」陸秋離開床,指使夜琉,後者心不甘情不願的將束縛住凌伊的繩子解開,才剛得到自由,凌伊一拳便揮過來,訓練有素的夜琉立刻握住他的拳,面色凝重,道:「你這個性會在這吃足苦頭。」

  「要你管?」凌伊似乎不知何是尊重。

  夜琉氣得面色通紅,但沒有主人的允許他是不能對凌伊亂來的。

  凌伊下床,將手中的耳環隨手放進上衣的口袋裡,他睨著這二人,直到手握住門把,都不敢鬆懈。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陸秋想包庇他,大概是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

  而且他方才盯著他的耳環後道出了他是藍家人的所有物,如同將凌伊剝去衣裳從遠處用輕視的眼光攻擊他。他這輩子最恨藍少呈對他做了很多難以抹滅的事,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

  當凌伊轉動門把時,陸秋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你要找的是早上那位亞麻色頭髮少年吧?沒意外的話,他大概是被余辰抓住了,他最愛在3C307房玩惡劣的遊戲。」

  凌伊頓時想要回頭揍陸秋,他握緊雙拳怒氣沖沖的轉頭衝向他並揪住他的衣領,夜琉護主心切正要保護陸秋,陸秋比了停止的手勢,平靜的看著比他矮半顆頭的凌伊。

  「我想救你是我對你有興趣,不代表我有聖人心腸。」陸秋好心提醒。

  「我不需要你救!」

  「你與其在這跟我廢話,不如趕快去救你那同伴吧,余辰是B班的老大,愛玩重口味和群交的垃圾,你真有本事的話上帝祝福你。」陸秋冷言。

  凌伊嚴厲的瞪著陸秋,一雙眼睛像是要發射出火花一樣,礙於他實在沒有理由對陸秋動粗,羅蘭的生死迫在眉睫,他鬆手並回身快步離開,『砰』的一聲甩上門。

  

  「主人……」夜琉實在不懂這麼無理取鬧的綠徽陸秋何必花心思救他,還容忍他在他面前大小聲。

  陸秋望了眼夜琉,「他很像我弟弟,明明這麼弱小,卻愛逞強。」

  只是陸冬已經不在了,他不過在自欺欺人的從凌伊身上尋找陸冬微乎其微的影子。

  

  ※※※

  

  凌伊快速下樓,這裡的閣樓正是他那時要逃避銀徽時最後有意識的地方,他向著光源走匆匆下樓,一樓的人早已走了。

  快馬加鞭的穿過走廊,凌伊忽略耳邊傳來陣陣慘叫聲,甚至看到有一群人圍繞著兩三個EF班的也視而不見。

  他都自身難保了還管其他人的死活做什麼。

  穿過食堂時,有一個銀徽注意到他,把他攔下來,正要調侃他時,凌伊往他腹部揍了一拳,他吃疼的跌坐在地,凌伊毫不留情踩過他,便逃之夭夭。

  銀徽的同伴還沒反應過來凌伊已經消失在食堂了,但從後方傳來的腳步聲和幾句粗話,凌伊知道他又被追殺了。

  「操你娘!」

  凌伊躲在門後,看著銀徽們持續向前追逐,直到看到對方的背影消失在轉角後,他才出來,心裡暗自慶幸幸好這裡的學生智商不高。

  他途中經過好幾個階位比自己高的,然而他們都欣喜於自己的獵物,沒空搭理凌伊,凌伊很順利的到四樓後轉C棟,並從C棟下到三樓。C棟跟B棟教學樓不同,這裡的教室近走道處沒有窗戶,更確切的說這裡不是教室而是「房間」。每個房門上都有編號,卻沒有掛在牆壁上的班級牌。

  C3樓有301310,而且隔音很好,聽不到裡面有什麼。

  凌伊快步走到307前,這裡只有307的門是沒有關的,半掩的門似乎是刻意給外頭的人看裡面發生了什麼。

  凌伊背脊靠著牆,湊過頭看著裡面發生了什麼,猛然地,他突然覺得呼吸困難。

  這窒息般的感覺是在他看見羅蘭被剝奪了衣服後,青青紫紫的傷痕佈滿他的全身,羅蘭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身上還壓著一個男人正侵犯著他。

  

  「羅蘭──」凌伊把理事長的話拋到九霄雲端,他三步併兩步踉蹌的跑到羅蘭身邊,一拳便是把那人渣揍到後面的櫃子上。

  從櫃子上方掉下來個雕像,好巧不巧砸到男人頭上,他眼冒金星,天旋地轉,彷彿自己成了宇宙的中心,所有東西都在為著自己轉,一時之間睜不開眼,額頭流下腥紅的鮮血後便不省人事。

  「架住他。」

  坐在窗邊的男子靜靜的發號施令,沒有因凌伊的出現亂了手腳。他刻意打開房門,一些不速之客也在他預料之中。

  身邊三三兩兩的人立刻制服住凌伊,儘管凌伊手腳再好也無法以一敵五。他努力平息怒氣,但心中彷彿被無形的大石頭壓住,他嘴巴不停地顫抖,腦子一片空白。

  凌伊被幾個好漢架住並拖著來到看似權力最高的男人面前,強制跪下。

  「看你這麼心急,那邊那個廢物跟你有關係?」男人抬手指了羅蘭。

  「不准你這麼叫他,唔──」凌伊腦中閃著金光,他被左邊的男人閃了巴掌。

  左邊的銀徽吼:「放肆!辰哥要你回答什麼你回答便是不可多嘴!」

  辰哥?凌伊回想著他在昏迷前曾聽到下面幾個銀徽的說辰哥抓到了亞麻色捲髮青年。又從陸秋的口中聽到羅蘭被一個叫余辰的人捉住了。

  「余辰你他媽的人渣!」凌伊只能耍耍嘴皮子,想當然而右邊的人又是賞了他一巴掌。

  余辰笑了笑:「嘴巴真壞,多掌幾下。」

  余辰右手撐頭,邪氣的笑容掛在他嘴邊。他跟陸秋截然不同,陸秋再怎麼霸道,他懂得講道理尊重別人,但余辰不是,他身材壯碩,手臂上滿是刺青,最要命的是,他看凌伊的眼神就跟看螻蟻一樣。

  余辰的嗜血,絕對能把凌伊折磨的只剩半條命。

  凌伊被左右兩邊的人掌了不下十次嘴,直到兩邊紅腫不堪嘴角還流下鮮血,余辰才喊了聲停止。他右手邊有一個長得特別矮小的白徽,氣呼呼的拉著余辰的手臂喊著:「辰哥你幹嘛叫他們停手?把他打死還是搞得他毀容,才有趣啊!」

  余辰寵溺的親了親小矮子的手背,輕聲道:「小余,這你不懂,這傢伙似乎跟躺在地上的亞麻色白徽有關係,利用這份羈絆做些事才有趣。」

  凌伊忍著疼痛看著那個巴著余辰不放的矮子,不巧他的視線被矮子注意到且曲解成有敵意的眼光,矮子搖著余辰大叫:「辰哥你看他,絲毫沒認知自己的處境,還殺紅眼的看著我,我怕──」說完他輕輕在余辰耳邊啄了一口。

  余辰就是個色胚,他特別喜歡發育不良的瘦皮猴,那個叫小余的把余辰吃得死死的,他說什麼,余辰便做什麼。

  凌伊暗道不妙,果然,余辰起身,把凌伊從地上拉起,這人高馬大的傢伙大概有一米九,凌伊雙腳騰空,咬牙看著他。

  余辰說:「醜八怪,你似乎想救那個人,我給你個機會,你滿足這裡所有人我就放了他,如何?」

  「你──就這麼簡單?辰哥這不像你的作風!」小余在旁邊大吼大叫,身邊的人貌似習慣了他的無理取鬧,也沒什麼見怪。

  余辰扭頭,安撫道,「開學典禮而已,把人家搞到半身不遂以後怎麼玩?」

  小余只能氣嘟嘟的紅著臉,任由余辰玩弄別人。

  服務所有人叫簡單?凌伊腦子凌亂望著余辰,陸秋說余辰喜歡玩重口味,既然是開學典禮代表遊戲也只是開胃菜,讓每個人幹是基本。

  凌伊只想說,吃大便吧。

  即使他的兩頰已經腫到他張開嘴巴都很困難了,他仍然朝余辰吐了口口水。

  「作夢。」

  凌伊這句話,惹惱了余辰,他下意識的將他摔在旁邊的雙人床上。凌伊沒意外的接收到周圍的人的拳打腳踢,拳頭如雨點般落下,落在他身上,多麼的刻骨銘心。

  

  「扒了他的衣服,賤貨。」余辰一聲令下,周圍的人不敢怠慢,上前剝去了凌伊的衣褲,凌伊連個反抗的餘力也沒有,身上遮羞的內衣褲被扒光。

  這時,他上衣口袋內的耳環掉了出來,余辰伸手撿起。

  藍寶石在燈光下閃著耀眼的光芒,余辰屏息,周圍的人愣住道,「這個不是陸秋所有物的標誌嗎?」

  余辰打量著凌伊,除了被揍到鼻青臉腫的長相外,他的身子跟普通人沒兩樣,風聲傳聞陸秋喜歡特別的人,這傢伙跟那些白綠環的廢物沒兩樣,陸秋怎會看上他?

  趁著眾人發愣時,凌伊快速奪回上衣,飛快地穿上,不知為何他寧願下體給別人看光光,也不願露出上半身。

  「你是陸秋的人?」余辰覺得這麼問很白癡,陸秋地位崇高,誰都會願意成為他的人吧?

  「才不是。」凌伊直覺性的回答。

  「……」余辰摸著下巴,一旁的小余噗哧一聲笑出來,道:「那你又為何有他的耳環?偷來的?」小余不懷好意地笑著等著看好戲。

  「他硬塞給我的我正想丟掉呢,低級,隨便指使別人做他的所有物。」

  「……」

  空氣凝滯了許久,直到羅蘭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發出呻吟聲,迷迷糊糊間好像看見床上有個神似凌伊的人影,意識清楚後,他叫著:「凌伊!」

  「羅蘭!」凌伊想跑到羅蘭身邊,卻被余辰拉住了。

  「辰哥該怎麼處置?陸秋的人我們碰不得。」身邊的人憂心忡忡的勸著余辰不要衝動。陸秋向來收的人很少,聽說最近有個F班的是他的新寵,難不成是這小子?

  余辰思索了半晌,開口:「陸秋我的確不敢惹,不過稍微讓兄弟們開心一下,陸秋總不會這麼小氣吧?」余辰湊近腫著臉的凌伊,與他四目相覷,兩人距離不到十公分,他將口水噴在他臉上算是還他最初的無理,「你給在場每個人口交,我便放了你和亞麻色少年,如何?」

  凌伊望向心急如焚的羅蘭,瞧他被折磨傷痕累累的樣子,他曾經答應羅蘭的媽媽在學校內會好好照顧他的,結果他非但沒保護他還害他被玷汙……羅蘭陽光般的笑容暖呼呼的曾是他心靈支柱,如今幾片烏雲飄過,遮住了亮眼的光芒。聖潔的羅蘭回不來了,羅蘭的笑容在他心中支離破碎,想要伸手抓住,卻飄得越來越遠。

  他沒有盡到責任,是他害了羅蘭墜入深淵。地獄他一個人去就好,不用羅蘭過來陪伴。

  他咬牙應了聲,「好。」

 

第四章 真實

 

  這群人跟著余辰也有一個學期了,平常跟他做了許多虧心事,也欺負過不少人,嘗試過各式男孩的滋味。有妖豔的、隱忍的、不服的和淫蕩的,但就是沒像凌伊這種,心裡不服氣但還是乖乖幫你服務,但從他的表情又看到種種不屑。

  之前好幾巴掌已讓凌伊面目全非,要是他照了鏡子,肯定會因自己腫得像豬頭的長相昏厥。

  凌伊的技術多虧了藍少呈的從小磨練,他在身體技能上遠遠超過同齡,在性事上他的技巧堪稱絕倫,這都是藍少呈辛苦調教來的。

  「呃……你這醜八怪技巧怎麼這麼……」

  被服務的對象是一個C班的銀徽,凌伊跪在他的雙腿間,頭埋在他的胯下,悉心照顧著這炙熱的東西。對他來說雖然是恥辱但幫助為了幫助羅蘭,這點小事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凌伊的舌頭像靈活的小蛇在滾燙的小頭上來回打轉,熱氣全吐在男人的私密部位,他瞇著眼張嘴吞吐著堅挺的巨物,強忍著不適逼迫自己張開喉嚨,讓嘴能夠含下整根,含入的時候他嘗試吞入,給了男人欲仙欲死的感受。

  在快要反胃時,他頭向後擺,舌尖輕輕點在敏感的小頭上,再吸了一口,只聽上頭的男人啊了一聲,凌伊的後腦杓被狠狠的按壓著,他被迫隨著男人的律動一前一後的擺動,口腔內努力吸著,勾著媚眼看著上方的男子,他沉溺於性慾中的神情,滴滴汗水從鬢角處流下,凌伊知道自己要成功了。

  男人滴滴呻吟了一聲,白濁噴灑在凌伊的口中,他乖巧的吞下來。如果他再吐出來,難保余辰這惡人不會要他吞下去。他可接受新鮮的精液,要他看著精液吸進去,他可不幹。

  余辰從頭到尾撐著頭在旁邊看著好戲,他是不知道凌伊的技巧如何,但看能把自己的手下照顧得服服貼貼的,想也知道有多舒服。

  

  「該換我了吧!」又一個銀徽推開剛剛享受完的傢伙,馬上解下褲子露出已經半硬的性器,甩到凌伊面前,凌伊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余辰都看見了。

  「把他架過來。」余辰的命令沒人敢違抗,那個銀徽只好把他的老二再收回褲子裡,幾個人架著衣衫不整的凌伊跪到余辰面前。

  又要打他了嗎?凌晨覺得無所謂了,他都被打得如此悽慘,再多個傷痕也不過在染著鮮紅的畫布上多增加幾筆。

  余辰兩指掐住他的下巴逼迫他抬頭,突如其來的呼了他一巴掌,凌伊左臉又更腫了,他將滿肚子的怒氣吞在肚中,沒有多說什麼。跟剛才他的手下賞他巴掌相比,余辰的力道扎實多了。

  為了讓右臉看起來勻稱,余辰很「好心」的又賞了他右臉頰。

  余辰挑眉道,「知道我為什麼要打你嗎?」

  真是好心,一開始打了他快十次都沒問什麼,這回重重的兩下後反而要他思考打他的原因在哪。

  凌伊不語,他以前就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是錯的,不管在藍少呈眼前還是在鬼一般的迪蘭學園,他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蝦咪,上面的人想對他幹嘛,只要他們想,凌伊都得照實的做。

  當然不說話也是錯的。

  「不說話?啞巴我也是喜歡的,因為聽不到哭聲可以對他更加粗暴。」凌伊不由自主的抖了下,這余辰竟可以掛著一張可恨的笑臉說著殘忍的話。余辰望著他的雙眼,他紅腫不堪的雙頰,再到打著冷顫的弱小身子,冷哼,「他不服,你們揍他,揍到他服。」

  「你說過只要我幫這裡每個人服務就──唔!」凌伊話還沒說完,幾個人骯髒的腳便踢了過來,踢了他的身子他的頭他的臉,也許被揍得長相醜陋也是讓人增加怒氣的一環吧。如果他不是這張豬臉,至少他不會狠到攻擊他的臉。

  余辰哈哈大笑,他摟著小余,「在這裡,我是王,我想怎樣就怎樣!」

  

  凌伊回想起藍少呈在他十三歲時把他丟到一個地牢裡,這地牢不小,大概有二十幾坪,但塞下一百個人便變得擁擠,而且每天提供的飲食和水量都不足以滿足一百個人。

  如果有一百個人,那餐點只會提供九十個人。

  一開始大家都很好心的分給其他吃不到東西的人,水也是省著喝。直到食物越來越少,水越來越不足後,人們開始鄙視弱小的人,他們同時懷著出不去的不確定感。既然不知如何出去,每天吃不飽睡不好,何不減少一些廢物?

  一個月後凌伊眼睜睜看到自相殘殺的恐怖畫面,有一個皮包骨因為一個月沒好好吃東西了,當他伸長著只剩骨頭的雙手想搶奪別人的食物時,那人用腳狠狠踢了皮包骨的腹部,說了句「這裡容不下你這種廢物」後,拿旁邊的銳物把皮包骨刺殺了。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很快的本來一百個人和睦相處,半年後,凌伊看著還存在的青年,只剩下十來個,而食物,維持著十人的數量。

  凌伊記得他在那地牢裡交到一個朋友,他叫什麼他已經忘了。

  那人不過是得罪了地牢裡長得最壯碩的青年,青年一拳把他揍飛到地牢的鐵桿上,或許是長時間營養不良,那人撞到了頭,不管凌伊怎麼搖他,他不再睜眼。

  也是那個時候,他第一次殺人。平常他都是看著別人在對弱小的人逞兇,這次,他拿著銳物,和自身良好的武術能力,成功把那青年扳倒。

  之後,沒人敢動凌伊,甚至,他不用搶,就有人會拿食物和水給他。

  凌伊第一次體會到想要得到權力,變是把人踩在腳下。

  他忘記他是怎麼離開那地牢的,依稀記得最後地牢裡只剩十個孩子,那除了放飯和收屍會打開的大門終於打開了,進來一個人,是藍少呈。

  後來他問藍少呈這噁心的地牢是幹嘛的?藍少呈笑著回答,不過是找幾個冷血的培養成殺手而已。

  那關他進去又是為何?藍少呈笑而不語,只說著他很高興他能活下來,凌伊從沒讓他失望過。

  是的,若讓你失望,早就死了。

  

  幾乎是本能的,大家看著凌伊弱小的只能護著頭任由上頭的人拳打腳踢似乎忘了防備,凌伊從地上彈跳起來,隨手拿了放在桌子上的小刀,往最近青年的腹部刺了一刀,尖叫聲從旁響起,凌伊趁著空檔又是往左邊的人的腰側一劃。

  在他要勒倒及時扯住他手臂的銀徽時,一股巨大的力氣從他膝窩處踹,他只能無助的跪下,余辰將他壓制在地,奪去他的小刀。

  「辰……辰哥!出血了!」

  「無能!自己保護不了自己,自己去療傷!」

  余辰吼完後,死死捏住凌伊的下巴,凌伊怯怯看著他,神奇的是余辰並沒有暴怒或要他償命,他用極低的聲音道,「你這小子,不錯,從沒有人敢在人質在我手中時,還傷了我部下。」

  凌伊心一抽,他都忘記羅蘭躺在旁邊。

  「求求你……別動羅蘭。」凌伊苦苦哀求,即使這求情在他刺傷余辰的部下後起不了任何作用。

  「我是在E班教室發現他的,他這人瑟瑟發抖連被我抓來這都不敢叫喊,」余辰的指甲刮著凌伊腫大的臉頰,道:「我跟他說,如果他願意給這裡每個人操,以後我就保他,他是我的人,除了我以外沒人敢動他,然後他就答應了。」

  「胡說八道!」凌伊瘋狂扭動,但余辰太過龐大,他連一絲絲抽離他的可能性也沒有,「羅蘭……羅蘭怎可能信你這惡霸!」

  「如果你覺得我在騙人的話,你可以帶走他,我不攔你。」說完,余辰離開了凌伊。

  凌伊一獲得自由,立刻飛奔到羅蘭身邊,在凌伊幫那銀徽服務時,羅蘭又因為失血過多不知不覺昏倒了。

  他攙扶著羅蘭,頭也不回的想離開這充斥著精液和鮮血的空間,在他離開前還聽見小余大罵余辰放過傷了他的部下的惡人做什麼?余辰只能摸摸小余的頭安慰他。

  余辰最後問:「你叫什麼名字?」

  凌伊回頭,一句話,一個眼神,一個從中散發的殺氣,讓小余也停止鬧脾氣。

  「你沒資格知道。」

  

  ※※※

  

  凌伊跟羅蘭差不多高,扶著他軟趴趴的身體走不容易,乾脆揹著他,一鼓作氣的從C棟走到B棟再去6樓。他不知道哪個地方是安全的,到處都是犯罪的痕跡,他經過B棟四樓時,兩個銀徽的人恰巧在欺負一個F班的。

  看羅蘭和凌伊身上的低階徽章正想欺負他們,但凌伊揍得像豬頭的臉實在不好看,羅蘭也一副病懨懨的樣子,就放過他們了。

  費了吃奶的力氣終於到1F班的教室,凌伊認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果然推門進去後教室空無一人。或許早些時候教室裡的人都被拖出來侵犯了,這裡只是唱空城。

  凌伊從後方的櫃子上拿來毛巾,將兩張桌子併在一起,在他的頭下墊了毛巾,並解開他的衣服,沾水擦拭著他青青紫紫的身體。其中在褪下褲子後,後穴那慘不忍睹的樣子更令凌伊心疼,他拿著毛巾的手都是抖的。

  凌伊知道裡面的東西是要清出來的,他吐了幾口唾沫在指頭上,戰戰兢兢的深入紅腫不堪的小穴,才剛接觸,羅蘭難過的發出哽咽聲,凌伊的指尖沾染紅紅白白的混濁物,想到那群人對羅蘭的惡行,自己無能力保護,不禁悲從中來。

  他蹲坐在地上,抱著頭全身顫抖,他連拿住毛巾的力氣都沒有,看著淫靡的液體從那裏緩緩流下,流到羅蘭的大腿,在地上綻放一朵血色的彼岸花。

  凌伊從小到大受過各種傷害,輕微的擦傷和處罰後留下的傷痕,擦個藥大概一個禮拜就恢復了。重則槍傷刀傷甚至被藍少呈折磨得下不了床時的傷口,雖然血的味道他不喜歡,但長時間從自身流出的液體,久了,就習慣了。

  然而,他仍無法想像身邊重要的人噴灑出這駭人的液體,滾燙的好像會燃燒一樣,灼燒著他的皮膚,空氣中瀰漫的絲絲血味好像無數隻手,掐住他的脖子。

  以前他的妹妹被綁架的時候,他從犯人手中接到一根指頭,因為接觸空氣過久那變成暗紅色的血液,在他視線裡無限放大。痛,痛是什麼,是超越皮肉的痛,難以承受的痛,超越他發現藍少呈根本不愛他的痛。

  當他鼓起勇氣要再拿起毛巾時,一雙大手蓋住了他的視線,凌伊被曚住了雙眼,對方還沒出聲,凌伊冷言:「韓興宇。」

  韓興宇搬開椅子,坐到凌伊前方,笑著說:「真不好玩。小子,你怎麼帶了個累贅回來呀?」他指了指像破娃娃的羅蘭。

  羅蘭的受傷範圍集中在下半身,韓興宇接手凌伊手上的毛巾,專業的坐在羅蘭兩腳間,悉心的為他擦拭傷口,並拿過教室裡本來就有的生理食鹽水,簡單的沾濕手指,有技巧的為羅蘭把裡面骯髒的液體摳出,動作專業的連凌伊這個老手看了也咋舌。

  這教室除了教科書外,後方擺放大量的毛巾還有醫藥箱,離奇的是連床墊都有。迪蘭這汙穢的學校簡直糟蹋了學術的殿堂。

  幫羅蘭上好藥後,韓興宇憂心忡忡看著凌伊紅腫的雙頰,拿出藥膏幫他擦著,凌伊像死魚一樣坐在地上任由他塗抹。韓興宇主動詢問:「你在外面是招惹誰了呀?就說你跟我和宮守善在一塊安全些,這倒好,被揍成一隻豬回來。」

  凌伊撇頭,「是余辰,」見韓興宇驚訝的表情,凌伊又問:「他在學校裡的地位如何?」

  「天啊!你別的不惹結果惹上余辰!余辰有個愛人叫宋余,宋余是2E班的,他仗著余辰對他的寵愛就到處欺壓別人,雖然余辰很惡劣但宋辰更是心狠手辣,是會把人折磨到不死也剩半條命那種。」

  那個宋余估計是余辰口中的『小余』,想到羅蘭受這般苦這宋余肯定出了不少餿主意,凌伊握緊拳頭暗自記在心中。

  韓興宇撫額,「不過你暫時不用想為了羅蘭報仇,余辰是2B班的人,你連他毛邊都沾不上,你還是先學著自保。宋余已經記住你了,你接下來的日子很不好過。」

  「我才不怕他,我……」

  正要說下去,旁邊的羅蘭動了動右手,凌伊立刻站起身,一心期盼著羅蘭能夠恢復,一方面又難過他會不會怨恨自己沒及時去救他,害他落入余辰的狼口?

  羅蘭艱難的坐起身,他撫著頭似乎有些頭痛,凌伊叫著他:「羅蘭──」

  羅蘭望向他眼中沒有一絲雀躍,他只顧著東張西望,問:「余辰呢?凌伊你怎麼在這?」

  凌伊傾身抱緊了羅蘭,安慰他,「沒事了,余辰放你走了,你安全了。」

  沒想到羅蘭忽地使勁全力掙脫凌伊,指著他對他大吼:「你幹嘛沒事來打亂?是你吧!是你讓余辰帶我走的,你為什麼每次都來打岔?」

  「羅蘭……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凌伊眨著眼,眼前的羅蘭好兇狠一點都不像他在國中時看到羅蘭臉上洋溢著幸福笑容的模樣,也不像剛入學時巴著凌伊不放那副純真的樣子。

  眼前的羅蘭,陌生的,陌生的好像在他快不行時見著藍少呈走過來,他以為他會給他一個擁抱告訴他你做的很好了,結果他只是一句『無能』,瞬間澆熄凌伊的千頭萬緒。原來打破一個人的希望這麼容易。

  

  凌伊想到余辰曾經答應羅蘭說如果他給在場每個人玩弄便能當他的靠山。他搖著羅蘭,「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墮落了,余辰的話你也信?我可以保護你呀!」

  羅蘭仰天大笑,「保護我?你是什麼?你一個綠徽說要保護我?凌伊,別覺得我跟你很好。」

  羅蘭推了把凌伊,將他推倒在桌椅上,羅蘭費了好些功夫穿上褲子和衣服,居高臨下看著凌伊,吸了口氣把這些年來隱藏在內心的事全脫口而出。

  「你國中的時候極少出現在學校,要不是我你根本沒朋友,你以為我甘願跟你當朋友?如果不是藍少呈逼迫我,我早就讓你自生自滅了!為什麼沒人跟你說話?對,都是藍少呈,大家都被他下令,誰敢跟你接觸,誰家就完蛋!」羅蘭的話一股腦兒的灌進凌伊的大腦內,他來不及分析羅蘭所言,羅蘭繼續吼:「我會進來迪蘭,是藍少呈逼我的,要我陪著你。搬出迪蘭的學歷是很風光,可是這糟糕的環境,誰要?我是被你連累的,你害我進這鬼地方,這回我想為自己保一個保命符,也被你壞了好事!」

  「凌伊,你為什麼這麼討人厭,我恨不得你立刻去死。」

  羅蘭口中所言,凌伊從沒想過,他心中一直認為藍少呈好心讓他去學校,是讓他學習新知識認識新朋友,雖然不曉得為何沒人願意跟他接觸,或許是他真的很少來學校,不過羅蘭總能滔滔不絕的跟凌伊分享學校的趣事。

  羅蘭從不問他為何這麼少出現在學校,但只要他有來學校,兩人總能無話不談直到放學。羅蘭也常邀請凌伊到他家,凌伊第一次有「家」的感覺。

  三年來的幸福如今只是藍少呈捏造的幻象,他連他的朋友也要管,他這人小心眼到把凌伊送去學校只是幌子。他還是藍少呈幽禁在牢籠裡逃不出去的無翅的鳥兒,他以為的自由,藍少呈總不留情的在他面前蓋一堵牆。

  原來……羅蘭從不是真心想要跟他聊天,這虛假的友誼,從藍少呈把他送進迪蘭,要求羅蘭也要進來後,就已碎裂,謊言被揭穿……

  這無法無天的地方誰也救不了誰,羅蘭靠自己的本事巴結了余辰,他卻以為羅蘭還是那個懵懂無知的少年,壞了他的『好事』。

  到頭來,他仍是一個人。

  羅蘭從桌子上下來,看了眼韓興宇,韓興宇面無表情也沒有攔住他,羅蘭玩味的笑了下,推門離開,留下錯愕的凌伊。

  

  韓興宇拉住凌伊的手想將他拉起,凌伊卻甩開他的手,長長的睫毛下那雙大眼瞪得大大的,墨綠的眼無神的望著前方。絕望,不管怎麼努力怎麼在逆境中逆流而上,前方,不過是海市蜃樓。

  這時候宮守善從外頭走來,他兩手插著口袋吹著口哨看來沒有陷入危機,進門看到凌伊失落的樣子本想要逗逗他的,結果凌伊甩開他的手迅速衝向門。

  只是他的手還沒接觸到門把,內心空蕩蕩的腦袋又混亂,他失去平衡跌坐在地,抱著頭,歇斯底里的大叫著。

  

  「叮噹──」鐘聲響了,這萬惡的開學典禮終於結束。

  凌伊感覺不到雙頰的疼痛,他全身像失去力氣般,他的眼淚從眼眶裡奔騰而出,像瀑布一樣嘩啦啦流下,怎麼也控制不住。他模糊的視線裡看著他的雙手,他掐住自己,使不上力,但掐喉的動作嚇壞了宮守善和韓興宇。

  他們連忙把凌伊抱到後面的床上,安撫著他。

  凌伊又哭又鬧,不受控制,等到哭累了後,他才不知不覺昏睡在床上。

  好累,好想就這麼走了。他是造了什麼孽碰上了藍少呈,如果在武術課時被人打死就好了,或者在地牢時他被人啃食了……

  也比活著輕鬆。

  

第五章 FCK

  

  這時廣播喊著:「請所有人停下手邊動作回原教室自由活動,不能動的不用回教室也沒關係,再重播一次……」

  凌伊醒來後第一次聽到這麼可笑的廣播內容。

  就算教室裡回來了一些幸運從災難中逃脫的同班同學,凌伊依然沉靜在藍少呈可恥的行為中難以回到現實。羅蘭再不是朋友了,是怨恨他的人,羅蘭心中從沒把他當過朋友。

  斑森走進來看看班裡的狀況,他以為只有小貓兩三隻回的來,但這屆新生手腳似乎挺快的,班裡人數大約二十人。其中他看到教室後方關心凌伊的兩個人,他也無聊展現「仁師」,走到後頭關心凌伊的狀況。

  他以為凌伊是臉被揍成豬頭而難過,但聽韓興宇的解釋,又不是這樣。

  韓興宇說:「斑森你不懂啦,凌伊是心傷,心傷──」

  斑森搔搔頭,他是有聽過幾個月後F班跟前面階級的人交往,結果對方看上其他人甩了他而痛哭失聲想自殺的。

  但才開學第一天吧?哪來培養的情愫。

  韓興宇甩甩手表示他們能夠照顧好凌伊,斑森點頭,走到講台上對著底下還在驚恐中的新生們道:「你們在這好好休息吧,要出去也是可以,過了開學典禮了外面應該安全些了。放學鐘聲響後記得去食堂吃過東西呀,東西都是免費的不用擔心。啊!明天會發課本,迪蘭的教學可不馬虎的,大家上進點呀!」斑森就像一般級任導師一樣交代著學生要用功念書,隨便打發後便開門離開了。

  凌伊在床上喃喃自語,他失控了兩個多小時,最後是韓興宇建議他出去走走,他才擦擦眼淚跳下床。再難過也沒用,藍少呈不會出現,羅蘭也不會再對他露出笑容。

  宮守善本來也想跟著的,但韓興宇給他打了個暗號,他只好摸摸鼻子回去原位。

  「你跟宮守善認識很久了?」凌伊走在韓興宇的左邊,抬頭問。

  韓興宇摸摸鼻子,「忘記多久了,是孽緣呀!哈哈,算是共患難的兄弟吧。」凌伊沒再多問,在這裡每個人都有一段不可告人的故事。

  韓興宇帶他走到C棟,他似乎對這裡很熟,甚至學校內也有很多人認識他,不外乎EF班的,連一些銀徽走在走廊上看到韓興宇,也會玩笑著拍著他的背打招呼,回過頭看到凌伊後忍不住調侃,「韓興宇你新交到的炮友?」

  「胡說八道,我要是要跟他上床,他大概會折了我的小兄弟!」

  「你還挺識相的。」凌伊一派輕鬆回答,逗笑了那些銀徽。

  跟韓興宇走在一起果然有保障,沒人敢動他,凌伊有些理智後懊惱著如果他沒這麼心急找羅蘭,跟著韓興宇和宮守善安穩度過開學典禮,他或許還能被曚在鼓裡,不用接這麼快接受羅蘭恨他的事實。

  「凌伊,帶你去認識新朋友。」韓興宇說得輕鬆。

  「我不要。」凌伊才剛得知國中唯一的朋友都是藍少呈設的局,怎還有心思拓展在迪蘭的人際。

  「相信我,你會有興趣的。」韓興宇眨眨眼。

  凌伊半信半疑的跟著他的步伐,最後還是認命的走了。

  韓興宇帶他到C5507C棟每個走廊都長得一樣,每一層都是10間房間。

  推開門後,這裡跟余辰的遊戲室擺設一樣,不同的是,這房間裡到處都是電腦和文件,散落的書本在凌伊的腳邊,他撿起來看,書名是《分類學》。

  房間裡有三個人,他們看起來對凌伊的出現不感意外,像是韓興宇早就跟他們說過有新人會到訪。

  坐在電腦前一個長得十分瘦小,笑容很陽光又可愛的青年滑著椅子,到他們面前,揪著凌伊的下巴很難過的道:「誰這麼可惡把你揍成這樣。」

  「余辰,這傢伙越來越霸道,學校裡只懂得享樂的惡霸。」韓興宇咬牙切齒。

  嬌小的青年又滑著椅子,在櫃子前翻著,找出一條軟膏後來到凌伊面前,親自為他塗抹臉頰,他輕聲:「這藥膏比教室裡的有用太多了,這是天仁發明的哦。」

  凌伊來這裡後一頭霧水,認分的給青年上藥。韓興宇雖然很厚臉皮,但他為人正道應該不可能故意帶他到危險的地方。

  凌伊環視這三個人,這青年是白徽的,另一個躺在床上滑手機連抬頭都沒抬頭的是金色校徽,而坐在椅子上安靜看著書的也是白徽,不過他戴著金框眼鏡,直挺挺的背脊靠著椅背,見凌伊看過來,知趣地對他眨眨眼,那氣勢一點都不像被欺壓的E班。

  「你們跟凌伊介紹一下你們自己呀,一上來全忙著自己的事,到底歡不歡迎新人呀?」韓興宇拉著凌伊進去,關上門,讓凌伊坐在另一張床上。

  

  那嬌小可愛的青年跑過來坐在凌伊旁邊,握著他的手,臉上綻開歡喜的笑靨,他道,「我叫洪宥原,是二年E班的,小伊你有事就過來找我,無聊也可以來找我,我帶你在校園內到處亂晃,不要緊的。」

  「小……小伊?」凌伊有些混亂,藍少呈跟他再好除了調教時會較他『伊』外,其他時候也是喊他凌伊的。沒有人叫過他這麼親暱的稱呼。

  「你的事我已經跟他們說過了,小洪平常就愛幫大家亂取綽號,不過他是個很樂觀的人,心情差儘管找他聊天。」韓興宇在旁邊解釋,凌伊就由著洪宥原叫他『小伊』,他微微一笑,洪宥原給人一種很溫暖的感覺。

  「天仁!過來,別看書了,別讓小伊覺得我們很冷淡嘛。」洪宥原勾了勾手,叫著窗邊那位戴金框眼鏡的男生。

  沈天仁放下書本,沒有動作,只是對凌伊點點頭,「我叫沈天仁,1E班。」

  沈天仁的聲音很有磁性,算凌伊此生聽過最動聽的。

  洪宥原氣嘟嘟鼓著嘴,「天仁你話很少耶。小伊,天仁唱歌是最動聽的,他平常不開口的,但他這人就是自尊心高,你多在旁邊哀求他就開口唱了……」

  「小洪,你太多嘴了。」沈天仁冷冷的,指正洪宥原後又拿起書本閱讀了。

  韓興宇打著哈哈,「你別介意,這群人就這樣呀,平常除了小洪愛說話外,天仁和薛兆都不太愛說話。尤其薛兆,他大概沒心思瞧你一眼。」他指著床上那位金色校徽。

  「小薛的弱點大概只有星哥了吧。」洪宥原歪著頭思考著。

  「小洪,」薛兆突然直起上半身,放下手機,投來殺人般的視線,「你再多說他一個字,我就把你按在牆上操到合不起腿。」說完又躺下了。

  「……」洪宥原乖乖閉嘴了。

  氣氛一下子被薛兆弄乾了,幸好韓興宇和洪宥原天生是個炒熱氣氛的開心果,他們拿出507私藏的零食和飲料分享給凌伊。這都是從食堂弄來的,這裡的食堂24小時開著,聽說販售員都是這學校畢業的。

  凌伊剛遭遇傷心難過的事暫時沒胃口,他拿著礦泉水一口接一口喝著,索然無味的水跟他的未來一樣,少了什麼,味同嚼蠟。

  「這裡是我們的聚集地,我們的組織叫FCK,組織的宗旨很簡單,」韓興宇突然變得嚴肅,「我們的目的是要幫助藍少星接管藍氏,並除掉藍少呈。」

  藍少呈?說到關鍵字,凌伊的眼忽然瞪大。

  洪宥原苦笑,「我們都曾遭到藍少呈的脅迫,大家恨他的點都不同。不過小伊你不用說沒關係,沒有人喜歡揭開傷疤的。」

  凌伊看向這裡的所有人,難道連韓興宇也是?他以為迪蘭不過是藍氏旗下一個小小的產業,藍少呈高中的時候可沒有讀這裡,這裡的人大概只跟藍少星有接觸。沒想到藍少呈這十惡不赦的傢伙迫害的人,竟聚集到迪蘭,有朝一日要滅了他。

  同時他想著藍少呈為何要送他到迪蘭?

  這FCK隱密程度不知如何,但以藍少呈消息這麼靈通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迪蘭內有個組織一心一意要推翻他繼承人的地位,推舉他弟弟上任。

 

  「你們扳倒藍少呈的企圖又與我何干?」凌伊看向韓興宇,「你怎麼知道我跟藍少呈有關係?」

  「凌伊,」韓興宇靠近他,凌伊反射性的退後,直到他的後腦勺碰到牆壁,韓興宇撥開他的頭髮,露出那可笑的耳環,「你是藍少呈的奴吧?你不用覺得羞恥,大家都被藍少呈命令過一些難堪的事。在這,我們是平等的。」

  「我,宮守善,還有沈天仁,我們三個是第三次讀一年級,我們是為了要找到能夠被選為三年後從迪蘭畢業裡10位被藍少呈挑中的人。」韓興宇解釋:「每年,藍少呈會從迪蘭挑選最有資格的十人到藍氏工作。我們從一年級開始物色誰能進FCK,三年後,他們若成功進藍氏,便能更接近藍少呈。除了偷取資料外,若能刺殺藍少呈,是大家最希望的了。」

  凌伊從小跟著藍少呈,這陰險的人從不讓他碰藍氏的東西,他連藍少呈的秘書是誰都不知道。只知道藍晉涂很滿意他的接班人,藍少呈不曾讓他父親失望過。

  「你們又確定畢業後那十位裡會有FCK的人?」凌伊問。

  「不,但有一點我們知道的是,被藍氏挑走的人有大半都成為商業的籌碼,也就是,陪酒上床的小弟。你覺得,被藍少呈害過的人,這方面會輸給其他人嗎?」凌伊望向躺在床上的薛兆,連這麼冷淡的人都曾被藍少呈玩過?他從前光想著藍少呈給他的難題都來不及了,沒空關心藍少呈身邊還有哪些小奴。

  大概猜測到凌伊的心思,韓興宇拍著他的背,「當然有些例外啦,薛兆就是因為私人原因加入FCK的,不過他和藍少呈的糾葛我們也不清楚。」

  「那沈天仁呢?」

  「凌伊,說好的不過問別人的過去的。」韓興宇提醒,凌伊只好打沒趣的撇撇嘴。

  凌伊並沒有答應韓興宇要加入FCK,韓興宇也不催促他,只說著若他想來這的話隨時歡迎。並說著FCK的人共有十來位,而組織的大家長當然是藍少星。

  「星哥會到迪蘭讀書是他老爸的意思,但畢業之後恐怕會被藍少呈軟禁,他只好趁這三年找一些信得過和不滿藍少呈的人,希望能幫他得到繼承人的位子。」洪宥原說:「啊星哥人很好,不要被他今天早上的致詞嚇傻了哦!」

  凌伊回想著早上的時候藍少星站在台上投射下來那冷冽的目光,沒由來也的顫了下。

  「不過星哥很公私分明,他又是糾察隊長,小伊雖然算跟我們認識了,但被他抓到了,他可是會按校規處理,很可怕的!」洪宥原提醒,叫凌伊別掉以輕心,看他害怕的樣子,大概被藍少星罰過。

  

  ※※※

  

  晚餐的時候,凌伊是跟FCK的人一起吃的。說是FCK,也不過是韓興宇和宮守善,其他人一到晚餐時間不見蹤影,整個食堂也看不見他們。

  學校的食堂非常大方,要什麼有什麼,凌伊看著豐盛的食物任意夾取,不禁難過迪蘭這麼精美的伙食養育出一堆下半身思考的人渣。

  其實迪蘭也不是這麼可怕的學校,有些銀徽和金色校徽的人也挺和善的,不是看到EF班的人便化身野獸撲上去。只是有些時候霸道些。

  但有些人刻意要彰顯自己的高貴,如余辰還有被寵上天的宋余,連吃飯時間也不能容忍EF班的人。

  本來凌伊他們安安穩穩挑了個最偏僻的角落吃飯,結果宋余拿著碗盤過來,一來,便是把凌伊的碗弄到地上,粗魯的把他的包包往後丟,嚷著:「小子,這位子是我先看到的,你閃開。」

  宋余在旁邊加油添醋,「醜八怪是你呀!看到辰哥不會讓位嗎?」

  凌伊看著自己倒著的碗和東西散落一地的書包,正要提起拳頭揍余辰一頓,韓興宇卻握住他的拳頭。他笑著站到凌伊面前,跟余辰賠不是,「不好意思啊余辰,我們不知道你喜歡這,讓給你就是。」

  說完他彎下腰幫凌伊拿好東西,才剛踏出一步,余辰這壯男向前堵住了他的去路,他好笑道:「韓興宇,你今年又留級啦!再留級也不過是F班的,別仗著自己認識很多金銀校徽的人就以為比我更厲害呀!」

  他指著凌伊,「在你面前我不會對他怎樣,但他今天傷了我的部下,這筆帳我暫時先記著,下次單獨看到他,我定會要他好看!」

  「你──」

  凌伊的話卡在嘴邊,被韓興宇堵上了嘴,他拉著他的手走了好幾步,直到遠離余辰後,凌伊撥開他的手,怒言:「你不讓我揍他一頓我心裡不舒服!」

  韓興宇揉著他的頭髮笑著,「好好好,今晚我躺著讓你揍,你服氣了我再睡。」

  「你……你想得美!」凌伊氣呼呼的。

  宮守善這時才拿著像山一樣的壽司過來。

  「咦,你們怎麼換位子了?那位子正是舒服呢,電風扇剛好在上面……唉凌伊你紅著臉幹嘛啊?太熱不?」

  凌伊惱羞的看著宮守善邊關心他邊狼吞虎嚥吃著壽司,韓興宇又在旁邊安慰他,不知該哭該笑。

  迪蘭雖是個階級制度很噁心的學校,至少在這他能夠發自內心的笑,並且交到真正的朋友。更重要的是,這裡藍少呈管不著他。

  活了十六年第一次沒有藍少呈的日子,身心像是少了枷鎖束縛,連呼吸都特別暢快。

 

第六章 宿舍

  

  吃完晚餐,凌伊回到宿舍,韓興宇這巴不得24小時跟他膩在一起的本想要跟著凌伊回他的房間的,被宮守善極力阻止了。

  「嘿,薛兆跟凌伊同個房間,你想要跟薛兆共處一室?」宮守善說。

  「哦不──」韓興宇一個長嘆,苦惱的敲了腦袋,「跟薛兆待在同個空間會窒息。」

  凌伊聽不懂他們在講什麼,薛兆是冷漠了點,難道同是FCK的還有心結?

  他跟著兩人走入宿舍門口。迪蘭男校太大了,從教學區穿過集合場再到宿舍,要花上十幾分鐘,不過四周景色除了種了一排茄冬樹和黑板樹,令人興奮的是還有幾株櫻花樹,估計冬末春初時會很美吧。

  如果還撐的到那時候,大概是十六年來第一次有閒情逸致賞櫻,凌伊想。

  宿舍跟教學區不一樣,外觀是巴洛克式建築,走進大門後還有近一畝大的庭園,中央是一座噴水池,一個裸體女性倒著水披散著秀髮,大約每五分鐘會噴出高約三公尺的水柱。韓興宇說為了省水晚上十點後水池會關閉。

  穿過庭園,還得繞過精緻的雕刻,看著這些凌伊不禁想起跟藍少呈共度的那些時光,這人特愛西方的玩意兒,重生活品質,愛雕刻品,也愛大理石製的物品,這可苦惱了凌伊,這樣他被藍少呈推倒在桌上時,大理石堅硬冰冷的觸感總令他萬分難受。

  宿舍共三層樓,因為占地大,平面圖像個ㄇ字型,凌伊他們三個1500開頭的都是在三樓。宿舍沒有因身分特別分樓層,全部打亂,若要換房,各憑本事。

  進門後門旁的櫃台坐著兩名年約三十歲的女生,她們親切的詢問是否需要協助。

  看見女生凌伊還挺稀奇的,據他所知迪蘭擔任教師的女生只有兩三個,誰叫這裡的老師多半是畢業學生回來任教的。一次能看見兩名女性,凌伊揉了揉眼,不可思議。

  這裡的女性會知道這裡的規矩嗎?

  「她們兩個叫開開和心心,平常沒事別惹她們,因為他媽的她們是神經病和虐待狂,曾經有F班的大半夜哭哭啼啼找她們協助,結果被她們綁起來甩巴掌一整夜。」韓興宇在凌伊耳邊細語,「就是兩個沒同情心的王八蛋。」

  凌伊不語,只是笑笑的不理會,跟著韓興宇和宮守善的腳步上樓。

  他們本來想坐電梯的,但看著電梯前狗眼看人低的金銀校徽聚集在電梯門前,默默低頭上樓了。

  宮守善的房間在1550,跟凌伊同層,可憐的韓興宇房間是1652剛好在二樓,他拭淚本想飛撲凌伊被後者機靈的閃開了。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宮守善你可要保護好凌伊呀,我走了之後凌伊沒人照顧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六親不認把你剁……」

  話還沒說完,宮守善拉著凌伊走了,只剩韓興宇在那演獨角戲。

  三樓往右走是1501-1550,往左走是1551-1599,宮守善的房間剛好是右邊最靠近樓梯的位置。他是宿舍住久的人了,手中沒像凌伊一樣大包小包的行李。

  宮守善彎腰搶過凌伊的行李,親切說:「我幫你拿去1555放吧,雖然滿近的,把你送到房間總較安心。」

  凌伊沒有拒絕宮守善的好意,他靜靜看著這高個兒領著他的行李。

  忽地他伸出一隻手拉住宮守善,宮守善回頭,凌伊莞爾,「時間還早,不如去你房間參觀吧。」

  宮守善對凌伊突來的要求很不解,「我房間沒什麼好看的,除了這屆新生我不熟,其他都是夜貓子凌晨才回來的。」

  「我就想去你房間。」凌伊微微一笑。

  宮守善想了半晌,只能點頭,「好吧。」

  宮守善在他的門前敲了敲門,裡面沒有人應聲,宮守善回以一個笑容,「我想他們都還沒回來吧。」

  宮守善打開門並開了燈,他一屁股坐在門邊的椅子上,揮了揮手,「隨意參觀吧。」

  迪蘭的特色就是什麼都大,什麼都要豪華,寢室雖是四人睡一間,但每個人都有一般人三倍大的書桌,還有一張雙人床。光一個人的區域便占了五坪左右,且每間房間都有獨立衛生間。

  凌伊像個鄉下來的孩子驚奇的推開浴室間,裡頭乾溼分明,把淋浴間和泡澡區隔開,令人咋舌的還有這浴缸竟有按摩功能。

  「這是免治馬桶!」凌伊驚呼。

  「對,這是錢砸出來的,感謝藍氏讚嘆藍氏。」

  凌伊從浴室間探出頭來,看著似乎在偷笑自己像個鄉巴佬一樣的宮守善,「我可以問你嗎?」

  「希望你的問題不要讓我尷尬。」

  凌伊思考半晌,搖搖頭,還是算了。他很在意FCK的人跟藍少呈有什麼關係,他是恨藍少呈,可沒想到在離開那腐爛噁心的藍少呈管轄範圍後,在外頭,竟有這麼多仇人。這傢伙被拖下地獄十八層也見怪不怪了。

  「那我可以問你其他室友是誰嗎?」凌伊走過來坐在宮守善的床上。

  「我的室友呀……葉少君是個夜貓子,他現在應該在哪邊尋歡作樂吧,他是3A班的糾察隊一員。」

  「就這樣嗎?」

  宮守善抓著頭髮,懊惱說:「你就饒了我吧,新生我不知道,剩下的……很久沒回來了。」

  「很久沒回來是什麼意思呀。」凌伊逼問。宮守善愈不回答,他愈是好奇。

  「凌伊,FCK有個默契便是不多問別人不願說的事,很多事你自己去發掘,就像是武力,你在這地方越久,你的技巧會不自覺突飛猛進。」

  凌伊痛恨宮守善的說詞,室友就室友是有什麼好隱瞞的。他氣惱的拿著行李,看著宮守善,打開門,冷笑著,「誰說韓興宇帶我去FCK我就是FCK的人了,我就是我自己,才不參加邪魔歪教的組織!」

  「相信我,這學校能讓你投靠的只有我們這了。」可惜聽不到宮守善的話,凌伊已經甩門離開了。

  宮守善無奈,若說凌伊成長背景多麼血腥殘暴,但他本身只是個十六歲青年,還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思考還沒成熟,賭氣的話往往沒經過大腦便脫口而出了。

  

  凌伊拖著自己的行李走到1555,途中跟個銀徽擦身而過,那銀徽看到凌伊腫得跟豬頭一樣的臉,還以為看到鬼,往後蹬了好幾步。

  凌伊看都沒看他,逕自拿著鑰匙打開房門。這鑰匙是連同學生手冊一起發放的。

  一推開房門,出乎意料的他首先看到距離門最近、熟悉的昔日友人──羅蘭。

  羅蘭已經整理好外表,制服也重新拿了套,看他安好的坐在床上看著書,像是早上余辰對他做的惡行是幻覺。當他看見凌伊訝異的看著他時,羅蘭別過身,繼續看書,連打招呼也不願意。

  凌伊對羅蘭的感覺還是很複雜的,畢竟藍少呈曾經網開一面讓他能有少少幾日上學,只有羅蘭願意搭理他,告訴他城市有哪些好玩好吃的,還願意帶他到他家作客。即使這些都是被捏造的假像。

  如果有一個人拿著刀逼迫你跟完全不熟的人做朋友,還被他強迫進入這毫無人性的學校,是誰都會恨透了他吧。凌伊心中不捨,對羅蘭的情感不會在一朝一夕間消逝的,他低頭經過羅蘭,緩步的將行李放置到右邊沒人的床位上。

  「嘿,凌伊。」

  陸秋走過來豪不客氣地坐在凌伊的椅子上,他憂心忡忡道,「是誰把你揍成這副模樣的呀,真是的,難道不知道這學校臉很重要嗎。」

  「你怎麼會在這。」凌伊打開行李,開始放置些日常用品。

  「哈,這該我問你吧,進來時連門都沒敲。你是最後一個進房的人,我們早都在了。」陸秋把玩著凌伊從行李裡拿出的坐墊,自討沒趣。

  凌伊猛然抬頭,除了左邊床位上靜靜看書的羅蘭,他的正前方大概是陸秋的床位,斜對角望過去……薛兆正在書桌前用電腦!

  「嗨,薛兆。」凌伊善意的打招呼,但整個空間除了規律的鍵盤聲外再無其他,凌伊有些無助,陸秋則聳肩,示意:「薛兆就是這麼冷的人。」

  凌伊只能機械式地把東西拿出來,放好,再拿出來。

  夜晚的時間太多,除了開學第一天,迪蘭又要讓EF班的人養傷,沒有晚間活動,凌伊從晚上七點便待在宿舍了,這期間他還洗了澡。

  所幸在壓抑氣息的1555裡,他還有陸秋這還可以聊天的人。

  凌伊對陸秋還是有一定防備心的,誰叫這人進校門時拿著他的行李玩弄他,他的僕人夜琉還拿沾著乙醚的布迷昏他,把他抓來後只丟了句:『准許你在這。』

  一個素昧平生的人突然對你這麼好,誰信?

  倒是陸秋能告訴他迪蘭一些規矩。

  「所以……宿舍也不是安全的地方,有時候睡覺還會被金銀徽拖出去?」凌伊讓洗好澡的陸秋盤腿坐在他的床上,兩人有一句沒一句聊著。

  「是,不過這現象頂多開學後兩個禮拜,有些色慾薰心的人在『物色』貌美的白綠徽便會隨機打開房門。鎖門是沒有用的,這裡的門只要輕輕一轉便開了。」

  凌伊有些尷尬想著他進1555時還拿著鑰匙轉了老半天。

  陸秋看出凌伊擔憂的神色,拍著他的背安慰,「不過你不用擔心,我們這房有我和薛兆,沒人敢闖進來的。」

  接著,陸秋又跟凌伊說了些少惹麻煩的方法,比如把臉弄成像凌伊這麼醜陋的,可避免些沒事精蟲上腦的惡混。當然像余辰一樣的暴力狂,見凌伊這豬頭臉,反而更勾起他們的虐待慾。

  「那,我問你,你跟那亞麻色捲髮的人怎麼了,印象中,你不是急著要去救他,怎剛剛看你們之間好像有些誤會。」陸秋疑惑地指著羅蘭。

  凌伊揪著胸前的衣服,面有難色的低頭,陸秋連忙道:「不想說沒關係呀。」

  「其實,就說來話長……」在剛剛漫長對話裡凌伊已對陸秋改觀,他用兩人聽的到的聲音,從余辰說起,並把拖著羅蘭傷痕累累的身子到教室醫治的過程,一五一十告訴陸秋。

  陸秋點點頭,他將凌伊抱入懷中,凌伊的頭枕在陸秋的左肩。

  凌伊吃驚於他竟然毫無掙扎的順從著陸秋。從前他全身像警戒狀態的刺蝟,全身帶刺,除了藍少呈,誰要跟他身體接觸,他都懷疑對方會突然朝他胸口捅入一把刀。

  但這薄如蟬翼的信任很快的在一次在他拖著疲憊身軀擁抱藍少呈時,藍少呈猝不及防的在他腰部刺了一刀,留下醜陋的疤痕。當他充滿不解的看著他,失血過多昏迷前仍無法釋懷,期望他能說出原因時,藍少呈總能沒有感情的用一桶刺骨的冰水澆熄他微小的希望。

  『我就是要告訴你,在你信任的人面前,不可以毫無保留的連點防備心都沒有。就算是我,你愛的人。』

  可惡的藍少呈,自以為是的藍少呈!

  凌伊此刻沉靜在陸秋給他半刻的安寧裡,他好久沒有這麼放鬆的感覺了,奇妙的是,陸秋是今日才認識的怪人,但他擁抱他的感覺,卻是熟悉的觸感。

  「這不是你的錯,我知道這很難釋懷的,那……從今以後你就依靠我吧。」陸秋笑著。

  凌伊點點頭,同時他心裡也盤算著,陸秋這人在這學校的地位應該滿高的,能跟他當朋友,也對往後學校生活有保障。

  被藍少呈一而再再而三受傷過後,凌伊確信這世上早沒有純友誼了。

  

  ※※※

  

  半夜,凌伊在黑夜中躺在床上滑手機。學校配給的手機挺無聊的,接收不到外面的訊息,任何社群網站都無法連接,唯一的用途只有玩離線遊戲。

  看著手機上的時間:1:33am

  凌伊關閉螢幕,將手機放在枕頭下,側身看著灑在牆上的月光,很久很久沒有能平安睡覺的夜晚了。至少這寢室的人不會對他亂來。

  不過這裡沒有藍少呈,要是有不長眼的金銀徽拉他下床,凌伊想著他該出多少力氣把對方打到殘廢。

  凌伊是個淺眠的人,稍有風吹草動都能驚醒他。當他快進入夢鄉時,他聽見木頭嘎嘎作響的聲音,那人慢慢的下床,一步一步算好了距離般,踮著腳尖踏在地上,輕柔的轉開門把,無聲無息的離去。

  凌伊待對方走後,轉身看看是陸秋還是羅蘭。

  對面的陸秋面對牆壁睡得挺熟的,而前方的羅蘭把自己悶在棉被裡,透著棉被傳來規律的呼吸聲。凌伊看著薛兆空空的床位,心裡浮出多個問號,他按捺不住好奇心,下床離開房間想看薛兆這麼晚了,會去哪裡。

  走廊上每三間房牆上掛了一盞燈,微弱的燈光和皎潔的月光照映著長廊,窗外的風吹得樹枝不斷晃動,投影在牆上像是黑色的怪獸試圖抓著落單的旅人。

  凌伊靠著牆,他分不清薛兆究竟往左走或往右走,他甚至想打退堂鼓乖乖回床上睡覺,只是不遠處傳來羞澀的呻吟聲,他蹙眉,循著聲音望前走。

  那聲音是從1552傳出來的,凌伊躡手躡腳的走到門前,耳朵緊靠著門,想著是EF班的人被欺負,還是哪對半夜藏不住慾望的情侶。

  「嗯……慢點……」

  這聲音?

  凌伊想著今天在哪裡曾聽見這音色過。

  「啊……那裡不要!」

  是洪宥原!

  凌伊是個不喜麻煩的人,即使對方是今日還滿有好感的洪宥原。聽著這親暱的聲音似乎不是被人強姦,凌伊呼了口氣,決定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只是凡事往往不如他的意,他要轉身離開時,放在口袋裡的手機掉了,咚的聲音在萬籟俱寂的黑夜裡特別響亮,凌伊心跳漏了一拍,拿著手機拔腿就跑。

  才剛邁開步伐,迎頭撞上的卻是突然消失不見的薛兆。

  凌伊愣在原地,退也不是進也不是,這時門也打開了,應門的是只圍了下半身浴巾的洪宥原,他臉上還泛著情慾的紅暈。

  凌伊握著拳,「我……」

  「依照校規第三條,12點過後逗留於走廊上將處以……」「我邀請他一起玩的,怎麼樣?」薛兆毫無起伏的聲音正說著校規,洪宥原急忙打斷他,並一手拉住凌伊,將他拖入房間。

  薛兆一點情緒起伏也沒有,緊緊盯著兩人。他越是不說話,越是給凌伊無形的壓力。

  洪宥原知道薛兆的個性,這公私分明的傢伙才不會念在同樣是FCK的人便網開一面。他牙一咬,踮起腳尖,壓下凌伊的頭,給了他意外的吻。

  這吻是侵略性和毫不猶豫的,凌伊差點喘不了氣,洪宥原一吻完後,抬頭自信笑著:「還是小薛也要一起玩呢?」

  

第七章 過往

  

  薛兆扭頭,什麼話都沒說,轉身離去。

  洪宥原看著薛兆走了,才舒緩緊繃的神經,臉上洋溢著笑容,恢復一慣的樂觀,他拉著凌伊進來。

  凌伊半瞇著眼深怕看到不該看的,但他誤會了,房間內除了洪宥原外,只有躺在床上打著赤膊的男性,另外兩張床位,是空的。

  「小周把他們請走了呀,你就當自己家,要是你回去覺得麻煩,這兩張床給你睡。」洪宥原解釋道。

  凌伊臉上寫盡了尷尬,他受不了床上那男人迫人的視線,覺得自己像是電燈泡,打擾兩人的肌膚相親,讓人家完事後享受不了歡愛後的寧靜。

  幸好洪宥原到哪都是緩和氣氛的協調者,他拉著凌伊,半推半就的坐到那男人面前,笑嘻嘻介紹著:「小伊,小周叫周建育,人很好的,是2C班的學長呦!」

  「呃……抱歉打擾,我是1F班的凌伊。」凌伊試著伸出手想跟周建育示好。

  他以為周建育會像薛兆一樣這麼不近人情,誰知周建育卻是怯生生的伸過手,有點不敢握住他,靦腆說著:「你……你好,我是……是周建育。」

  「小周他個性很膽小的,又有點口吃,而且我們剛剛做完愛難怪他害羞!」洪宥原淘氣的坐上周建育的大腿,兩手蹂躪著他軟嫩的臉頰。

  周建育的臉頰紅通通的,他寵溺著摸摸洪宥原,兩個人實在恩愛,凌伊這局外人看了尷尬症犯起。

  過了一會兒,等洪宥原跟周建育親暱完後,洪宥原才依依不捨離開周建育軟嫩的雙唇,他擦擦嘴回以凌伊一個爽朗的笑容,「真不好意思,半夜突然吻了你!」

  「沒關係……是我不應該偷聽你們的。」

  「小薛他睡不著就會找星哥,同時他又是最鐵面無私的,只要犯了校規,他絕對把你抓進邪惡的地下室公開處刑!」洪宥原掐住自己的脖子,咬牙切齒道,「我上次偷偷翹課去找小周,被小薛抓到,那刑罰真是永生難忘。」

  「那FCK的非法集會薛兆怎麼不去抓?」凌伊依稀記得校規裡明記著禁止學生非法集會,薛兆身為FCK的人難道知法犯法嗎。

  洪宥原聳肩,「因為星哥認可FCK,小薛怎可能壞了星哥推翻他哥的東西?」

  凌伊『哦』了長長一聲,正所謂只准官方放火,不准百姓點燈。

  說到FCK,洪宥原探長了脖子,好奇的對凌伊眨眨眼,凌伊被窺探個不好意思,問:「怎麼了?」

  「我好想知道小伊是怎麼跟藍少呈有仇的耶,能偷偷告訴我嗎?」後,他想到一旁被冷落的周建育,連忙握住他的手,興奮道:「你不用管小周,他不是FCK的,你就放心說出吧!」

  凌伊無語,「不是說FCK的默契便是不多問別人的私事嗎?」

  「那是韓韓和小守怕惹麻煩亂說的,而且你看,我和小伊你挺投緣的,我們就彼此分享,跳脫FCK,好朋友之間的談話嘛。」洪宥原笑彎了眼。直白的翻譯便是這人很八卦,估計所有FCK的人都被他套關係問完了。

  凌伊有些猶豫,他是挺樂意聽別人的故事,但要說出自己那不光明的過去,還是有些芥蒂的。

  他想了很久,簡略說:「我想,我大概是藍少呈比較中意的『寵物』,被他養在身邊,想到時就摸個兩把,忘記時就拋在一旁自生自滅……還被他送進這鬼地方。」凌伊自暴自棄說著。藍少呈對他最大的貢獻只有逼著他學些肉搏戰的能力,否則他早在一次次的惡趣味中折磨至死了。

  他以為洪宥原和周建育會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畢竟這是跟普通青年差異極大的過去。誰知洪宥原只是點點頭,輕輕拍了凌伊的肩膀,以示安慰。

  周建育道:「你……你別難過,我……我們以後……後是你、你的同伴。」

  凌伊抬頭望著他,眼裡寫著數不盡的暖意。洪宥原更是傾身抱住他,在他耳邊說:「小伊你不用難過,我以前是藍氏的性奴,藍少呈做的壞事在我們這群性奴身上不會比你幸運。」

  「什麼?」凌伊驚呼。

  他不是沒聽過藍少呈在藍氏除了頂著他爸的名義做些良民事業外,暗地裡喜歡培養些殺手或性奴,好靠非法手段取得商業上的成功。從他把凌伊丟進牢裡便知,比起花大錢培養殺手課程,不如抓幾個人讓他們自相殘殺,剩下的好當商業籌碼。

  性奴也是一樣的,凌伊聽說過藍少呈挑選性奴的手法,除了從迪蘭抓十位資質良好的,還有買一些漂亮的少年,進去有錢人的地下俱樂部,表演重口味SM戲碼給富商們看。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除了性外,要殺要剁,全隨富豪們的意。

  在這種惡劣環境能存活的性奴,三年後便能貼上標籤運往海外拍賣,據說藍少呈出產的性奴都是千萬起跳的。

  這些性奴們年紀都很小,因為戀童的富商挺多的,往往才剛青春期便抓上台做些慘無人道的事。凌伊曾經被藍少呈抓去當觀眾過,那時可憐的男孩正被富商拿著球棒隨意亂捅後穴,血肉模糊,不管男孩的嘶叫,沾染臭銅味的富豪掛著張齷齪的臉興奮的搓揉著他醜陋的老二,邊射出濃稠的液體。

  看了這噁爛的畫面,凌伊回去後吐個沒完沒了。

  藍少呈還充當好人揉著凌伊柔軟的頭髮發誓著他絕對不會把他送去那地方。讓手無寸鐵的凌伊有了『藍少呈像個天使』的錯覺,殊不知這無法無天的東西是藍少呈搞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嗯,對,我待過那地方。」

  凌伊不可置信地望著洪宥原,他長長著指甲無意識刮著洪宥原吹彈可破的肌膚,想著看似這麼健康的男生竟然待過那形同地獄的俱樂部。

  洪宥原握住他的手,一派輕鬆答:「哈哈,小伊不用我緊張啦,因為我長的滿好看的很多富商很愛我,不敢對我下重手。那三年我過的如魚得水,身體沒太大傷害,甚至有時候還會被人外包出去,能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最喜歡吃小巷子旁的冰淇淋了,我記得我十二歲的時候第一次嘗到那冰冰的滋味還以為是有人在我舌頭施魔法,味覺被這強烈的感覺奪取了。可是後來就很討厭了……張先生看我愛吃,就拿那東西塗滿我全身,還淋了些在他的性器上,要我舔掉……」

  「夠了。」周建育打斷了他,疼惜的搓揉著他的手背。

  看洪宥原不帶任何情緒說著,還以為他在說別人的故事。

  凌伊感嘆著原來藍少呈對他的欺壓不過是皮毛般的小事,或許他對他的恨,參雜了很多私人感情。

  「不過呢跟小周的孽緣非常波折呢!我除了這點不滿意外,我倒覺得我的人生過得滿幸福的哈哈。」洪宥原樂呵呵笑著。凌伊徹底對他改觀,他還以為像洪宥原這開心果,肯定是衣食無缺,外頭有著疼愛他的父母。

  「我十五歲那年被貼上標籤在輪船上拍賣,那時價錢喊的高呀!眼看著我就快被人花好幾個億買去做性奴了,哦,我要補充,那時開高價的是著名的嗜血性虐待者,我還以為我人生走到盡頭了呢!最後是小周喊了15億拍下我的。」

  「未成年?」

  「在那邊只要有錢,管你是還沒長毛的小屁孩還是快進棺材的老爺都行。」洪宥原彎著嘴解釋。

  「你……那麼有錢?」凌伊半信半疑的望向周建育,後者咬著下唇欲言又止,還是洪宥原替他答的:「小周拿他爸的印章和支票付款的啦!」

  「不過也因為這事鬧得他爸很生氣,為了個性奴亂花錢還敗了家族名聲,一氣之下把我丟進迪蘭,小周擔心我在這被欺負,背著他爸的意也跟著進來了。」洪宥原簡單說著他跟周建育愛情的經過,面不改色的,要不是周建育一會羞赧一會拉著洪宥原要他別亂說,凌伊真覺得他在聽寓言故事。

  「那周建育怎麼願意花這麼多錢買你?」

  「因為有一次他爸爸把我外包出去,被小周看見了。小周從小因為口吃常被欺負,我是唯一一個同齡還會跟小周玩的人。所以小周就喜歡上我了!」洪宥原說完還抱住周建育,親著他臉頰沒完沒了。

  聽起來像是唬爛的,不過看周建育臉上洋溢著幸福,凌伊只能衷心祝福眼前這對情侶能在迪蘭好好走下去。

  洪宥原是挺大方的人,他願意跟凌伊說這麼多,也不會要求凌伊要等價吐出自身秘密。三人開開心心聊個沒完,後來累了,凌伊也不想回有薛兆和羅蘭在的地方,順應著洪宥原,躺在其中一張空床上。

  關了燈,凌伊看著牆發呆一陣子後,細細回想洪宥原說了些他與周建育的經過,如果洪宥原現在是真實愛著周建育的話,那從前……

  他也是一直在逆境中求生存吧。

  洪宥原找著能夠拯救他的浮木,正巧周建育這缺乏同齡關愛的是他難得的機會。想盡辦法使他迷上身為性奴的他,用盡一切從拍賣場上買下他,這些肯定都是洪宥原拜託他的。

  笑容的背後是多少酸甜苦辣的辛酸歷程,凌伊抓緊了棉被,十指深深陷入被單。說到底他還是過得太幸福了,跟被藍少呈欺壓的人比起來。

  藍少呈對他的好是真心喜歡他的,還是寵物與奴的差別。

  

第八章 找碴

  

  隔天吃早餐凌伊是和洪宥原和周建育一起吃的,還碰上了韓興宇和宮守善,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去食堂,像過年拜年一樣。

  不過在迪蘭,學生通常是成群結隊的,一般都是金徽帶領兩位銀徽,後面跟著一些綠白徽跟班。像凌伊這群多以綠白組成的,反而不多。

  撇除這裡的學生有病外,迪蘭真是個學習與生活都頂尖的學校,昨日的晚餐已經很豐盛了,早餐也不馬虎,中式西式任君挑選。

  凌伊享受了一頓豐富的早餐,他最滿意的是烤過的可頌和熱奶茶,這些都是韓興宇為他服務的。

  鐘聲響起,凌伊和韓興宇和宮守善二人一起進教室,講台上的斑森像是看到鬼一樣,訝異學校這兩位老屁股竟然跟個普通人走這麼近。

  才見過一次,斑森早忘了凌伊原本長什麼樣,只看他腫脹的雙頰還真有損他的審美觀。

  

  早上,發了課本,還換了位子,但斑森也是個隨興的班導,隨便讓學生挑位子,不過也許是昨日的開學典禮讓F班的人太震撼,斑森說完後所有人都興致缺缺的,唯獨凌伊第一個站起,走到最後一排靠窗位置,跟一位戴眼鏡的男生道:「我想坐這裡。」

  對方瞧了他一眼,看他慘不忍睹的臉,起了同情心,起身默默讓位。

  看凌伊跑了,跟屁蟲韓興宇說什麼也要坐在凌伊附近,馬上用三寸不爛之舌打發了凌伊前方座位的同學,坐定後還扭頭比了個『耶』。

  凌伊冷哼,「你坐在我附近那你以後要時常幫我跑腿,工具人。」

  「可以幫忙三次後換一個親吻嗎?」韓興宇厚臉皮問。

  「我可以考慮三次幫忙換一個巴掌。」凌伊沒有理會韓興宇低級的玩笑。

  反倒是宮守善這回沒有急切的想跟凌伊當鄰居,他選擇原位不動。凌伊也不是有瑪麗蘇症覺得所有人都得緊黏著他不可。

  若不是韓興宇願意為他做牛做馬,凌伊還真想一個過肩摔把他從六樓丟下去。

  

  早上的課程跟普通高中沒兩樣,一堂課五十分鐘,中間有十分鐘下課,只是午休時間長了點,有兩個小時,大家能去食堂或是去C棟一樓的福利社買東西吃。

  「我是建議你去食堂啦,在那大家都有個默契不會胡搞瞎搞,可是福利社就不同了,因為要錢,勒索和霸凌相當嚴重,綠白徽的沒膽最好不要去。」韓興宇這『迪蘭地頭蛇』對凌伊道。

  凌伊秉持著少惹麻煩少多管閒事,當然是選擇食堂。他起身準備離開時,韓興宇抓住了他的手,道:「我這裡有很多吃的呢,FCK一堆糧食,我都帶在身上,午餐可以享用。」

  韓興宇邊說著邊從書包內拿出一堆雜糧,有蘋果麵包、保久乳和一些一點營養也沒有的高熱量洋芋片。凌伊鄙視的看了這些東西,道:「掰掰。」揮手道別。

  其實早餐凌伊貪圖美味拿得有點多了,吃得很撐,中午根本不想要吃東西。他找藉口出去,幸好韓興宇沒跟上來。

  凌伊想看看迪蘭這遠離塵世凡俗的學校,占地這麼大,除了教學區和宿舍外還有什麼。

  因為他頂著一張豬頭臉,路上大家看到他都避而遠之,凌伊也樂得輕鬆,他不是個特別在意外表的人,沒人敢找他的麻煩他更能有時間探索這裡。

  教學區走下去後經過中間用半圓形罩子罩起來的溫室,除了一堆樹林外凌伊很難從外面窺探裡頭。走出教學區,是開學典禮時的集合場,中午時陽光普照,草地上躺了些學生,還有人拿著餐巾布野餐。

  若不是這裡每個人都頂著不同顏色的徽章,嚴格的階級劃分,和允許道德淪喪的事發生。迪蘭稱得上最能讓學生適性發展的貴族學校了。

  凌伊穿過集合場,餘光中瞥見坐在樟樹下看著書的沈天仁,他身旁還放著一個便當盒,但他只挖了幾口的量,因為閱讀沒空吃飯。

  凌伊對FCK沒興趣,但對FCK每個人的故事是好奇的,他想著:難道沈天仁跟洪宥原一樣,曾經是個性奴嗎?

  帶著好奇心,凌伊走到沈天仁面前,蹲下身,靜靜瞧著他。

  沈天仁抬頭,道:「是你。」爾後又繼續低頭看書。

  「嘿,真冷漠,你在看什麼呀。」凌伊歪頭試圖看清書名,但沈天仁骨節分明的手指不偏不倚遮住了。

  沈天仁看他一會歪向東一會歪向西,他根本無法好好看書,只好拿好書本,遞到凌伊面前。

  《冷兵器的種類》

  凌伊驚呼:「你竟然在看這類書,我還以為你都在看什麼……《分類學》的!」凌伊想起進FCK時他看見地上的《分類學》。

  「那是教科書,你喜歡在休息時間讀?」沈天仁找到書籤後,翻開,又進入自個兒的世界了。

  凌伊是挺想問沈天仁研究武器幹嘛,但礙於沈天仁待人冷漠話又少,無論凌伊在他面前做了多少鬼臉,這人紋風不動,不受干擾。

  「切──」凌伊長嘆,只能起身離開這沒趣味的男人。

  

  不過比起薛兆,凌伊更喜歡沈天仁一點,至少沈天仁不會突然冒出來念校規,差點把他抓去什麼狗屁地下室。

  凌伊漫步走著,在樹林前停了下來,他看著這片森林,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看看。迪蘭沒有明顯的界線,除了校門口旁修築了圍牆,其他皆是樹林環繞,沒有人知道樹林裡有什麼,盡頭會是哪裡,學校也沒有明確禁止學生闖入。

  想著午休時間只有兩小時,凌伊還是善罷甘休,往右轉朝宿舍的方向前進。

  走去宿舍的途中凌伊特別有閒情雅致欣賞周圍的景色,昨天被余辰他們弄得一肚子火,走在路上還想著等哪天見面了怎麼捉弄他們,根本無心觀賞周圍景色。

  這段路上鋪了些碎石,周圍簡易的做了個柵欄,好增加些藝術色彩。旁邊種了整排的櫻花樹,櫻花樹前是修剪整齊的灌木叢,有些還特意做了造型。

  櫻花樹後有些低矮建築,不同於教學區的先進,這些低矮房屋是用木頭搭建的,有些房屋很新有些卻破爛不堪,凌伊正想這些建築的用途時,迎頭撞上位矮小的人,對方「唉喲!」一聲跌倒在地。

  凌伊體重比較重反而站得直挺挺的沒什麼事,他疑惑的看著是哪個冒失鬼走路沒看路。

  不看還好,一看不得了,竟然是他朝思暮想想著哪天遇見一定揍得他滿地找牙的宋余!令凌伊驚喜的是,宋余是孤身一人的,旁邊沒有余辰的跟班,也沒有惡霸余辰。

  這不是報復的好機會?

  天賜良機,凌伊捲起袖子,握緊雙拳,揪住宋余的衣領,把人提到眼前。

  宋余嘴裡還嚷嚷著粗話,這回突然被提至空中,雙腳在空中不斷來回踢打,脖子被勒的喘不過氣,正想著是哪個不知好歹的人,只聽凌伊冷笑:「就你個仗勢欺人的廢物也敢把我揍成這樣?」

  說完,不等宋余反抗,凌伊一個右勾拳,一拳砸在宋余的右臉上,力道之大,差點飛出去,幸好凌伊「好心」的拉住他的衣領。

  「放開我!你……你會後悔!你敢動我?」宋余這沒什麼武力只會搖著屁股在余辰面前諂媚,遭遇危機時仍不忘提起余辰,以為會有什麼威懾力。

  「我才不管你背後有什麼人,告訴你,就算是余辰我也一樣拖出來揍得他面目全非!」凌伊咬牙切齒,又連續揮了宋余幾拳。

  宋余從一開始的逞兇鬥狠,到後來只能忍著劇痛哭聲求饒:「對不起……對不起,請你原諒我……我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了饒了我吧!」

  凌伊沒說什麼,宋余的求饒聲在他的耳裡像是催化劑一樣,看著牙齦都是鮮血,鼻子還歪了一邊的宋余,凌伊欺負他越是爽快,忍不住把手放開,宋余像蟲子一樣軟倒在地。

  凌伊斜眼看著地上少了半條命的宋余,用腳尖劃著他的臉,當腳停在他的額頭時,他看著宋余驚恐的臉,勾起一抹冷意的笑容,用力踩下去──

  「呃……」宋余的後腦杓被石子磨得破皮,地上沾染些殷紅的血液,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刺鼻的鐵鏽味。

  凌伊看欺負得夠了,移開腳,宋余也沒有體力再耍嘴皮子,整個人蜷曲在地上不停喘氣。

  凌伊拿出紙巾擦了擦手,把垃圾丟到宋余身上,睥睨著宋余,道:「垃圾。」

  說完轉身走了,這時鐘聲響起,提醒著午休時間只剩三十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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