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是唐耀的第一次。

在還沒遇到這個陌生的男子之前,唐耀本想著自己的第一次應該是跟嬌小可愛的女孩子,而不是五大三粗的男人。

 

李學望著床上像個死魚樣的唐耀,實在提不起興致,雖然已經閱人無數,男的女的都吃過,但他更喜歡軟嫩的女孩子。

處女,他肯定會好好疼惜人家。

處男,就算送上門來,他也不要。

尤其是像唐耀這種的,躺在床上動也不動,搞得像是他要強姦他一樣。

……這也不可否認,強姦這詞只是激烈的說法。

 

「你不會表示什麼嗎?你這樣我會以為自己是壞人。」李學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衣裝整齊,與床上一絲不掛的唐耀呈明顯對比。

 

「你不是壞人那什麼才是壞人。」

唐耀趴在床上,憤恨說著。

 

「搞清楚,今天是你欠我錢學人家色情小說,主動爬上我家的床,還擺出個我欺負你的模樣?」

 

「那你為什麼不給我棉被?」

唐耀質問。

他扒光衣褲後躺在床上,原本計劃好要花零點五秒的時間用棉被包裹住身子。

想不到這如意算盤被這禽獸不如的傢伙一把推翻。

哪個傢伙床上沒有棉被的?

居心叵測的變態!

 

「你要棉被?喏。」

李學二話不說,一手把疊在角落的被子丟向唐耀,後者被砸個結結實實的,把一堆粗俗的話掩埋了。

 

「唔……!」

困在棉被裡的唐耀,張牙舞爪的扭動身子。這棉被實在厚,又重,千百斤的重量瞬間壓上來,唐耀差點兒沒了個呼吸。

 

終於脫困後,他氣憤看向李學,「你個小賤人,對手無膊肌之力的我做出這般偷襲的事,你是不是男子漢啊?」

 

李學冷哼,「我還嫌你汙染了我的床。」

唐耀眉梢抖動。

「下床。」

李學一聲令下,唐耀錯愕地愣了一下,雙眼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有沒有聽錯!送上門來的肉他還不要!

 

「幹你性冷感啊!」唐耀一陣挫敗感襲來,他原以為用小說這老套劇情就可以把房東綁的死死的,誰知道反而免費給人家看了自己裸體。

 

千錯萬錯都是李學這帶靶那靶只是裝飾用!

 

「我對你沒興趣。」

……我是校草。」

不是唐耀吹牛,今年度學校風雲人物裡他可是不費吹灰之力拿下了第三名的寶座,還拿了史上第二帥的校草獎。

 

他只輸給了第二名的校花張莉雅,和第一名的駭客朱槿宏,聽說是駭了學校網站後一舉成名的。

至於史上第一帥的校草獎,他有所耳聞,好像是五年前就讀財經系的學長……名字依稀記得是……

李學?

幹。

 

「你不是女的。」

李學絲毫沒有對「校草」有所撼動,就好像他不曾跟校草沾上邊一樣。當然唐耀不會白目到挖個坑讓自己跳,問李學校草的相關消息。

 

「喂,我這身體還不錯吧?女人有腰我也有,我屁股自認為滿翹的啊?胸部你要我擠也有一點吧?只要你不要看我的小兄弟,這不當我是個女人?」

「你話滿多的。」

李學嗤笑,從一開始的死魚樣到現在能裹著棉被跟他沒禮貌的交談,難道有了遮蔽物後增加了勇氣嗎?

「那是對你才這樣!我平常可是惜字如金的,你沒聽說現任校草有個封號叫:冰山王子嗎?廢話我才懶得說呢!」

李學道:「所以我是破冰船囉?打破你的原則。」

「噗。」本該在氣頭上,唐耀倒是控制不住,不爭氣地笑了。然而李學仍一臉嚴肅,心中的怒氣有增無減。

 

「唐耀,你欠我的錢你要還,下海賣身我不介意,倒是你沒節操到動歪腦筋爬上我的床,言情小說看太多?」

唐耀一聽差點把身上唯一的遮蔽物――棉被,拿起來狠狠砸死李學,「你捨得你學弟光著身子在眾多男人胯下呻吟求歡嗎?」

「別人的死活我管不著,我要的只是錢。」

李學說完,慢慢朝唐耀逼近,後者只能膽怯地不斷扭著屁股靠向背後的牆壁,用棉被遮擋李學迫人的視線。唐耀緊張的喊:「你你你……你要幹嘛?」

李學不答。

一直到唐耀的背脊碰上冰冷的牆,毫無退路後,李學才開口,一個字一個字說著:「把你賣了。」

※※※

 

「就是這樣,我被李學這個混帳東西賣到這了,同情我的話給點錢讓我逃離那惡魔的手掌心吧。」

唐耀已經不知道第幾次重複自己悲慘的際遇,面對不同的人,有的嗤之以鼻,也有的同情,但真正給錢的一個都沒有。

難道這故事還不夠打動人心嗎?這可是背負他唐耀是否守住22年貞操的壯烈故事。

 

「嗯……聽起來是你罪有應得。」一名快要全禿的老頭,手上滿是金光閃閃價值不斐的戒指,他飲著酒,而唐耀也緊盯著他手上的財寶,計劃著如果他喝醉了,多少啪的機率能盜竊成功。

應該是零吧!還沒上警局他就先被李學活剝了。

 

「先生!同理心,同理心呢?」唐耀心中有一把火,又遇到一個沒大愛的客人!

「你欠人家錢,被賣了是活該。」不等唐耀掀了桌子,半禿男又強調,「而且人家老闆對你不錯了,把你賣到的是他工作的地方,又強調只陪酒不賣身。哎喲還有啥防身條款,客人不能對男服務生上下其手,在我眼裡你老闆肯定愛死你囉。」

「愛?你講話不只很討厭還很沒大腦耶!」唐耀心裡暗自把國罵都複習了遍,趁現在包廂沒只有老頭和他,打算揍他一拳。

 

「喂虧你有副好皮囊,講話卻這麼沒口德!我是客人耶。」半禿男慌張地放下酒杯,趕緊逃離唐耀的附近。見唐耀的低氣壓正無限蔓延,沒準他克制不住爆打客人一頓也不無可能。

實際上唐耀的確有揍他的打算。

只可惜唐耀還沒解放拳頭,門外先來了不速之客。

 

照理說,為了保障客人隱私,包廂內是隔音的,也沒有假裝監視器。但……好死不死李學像是狗一樣,嗅到了包廂裡的不尋常,竟然來敲門了!

唐耀也十分意外,他一週要來店裡上班五次,一個月內大概只會看到李學兩三次,今天不知道吹什麼風把他吹來準備要上演全武行的包廂了!

 

「不好意思打擾了,巡房,請問金先生還滿意嗎?」李學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巡屁啊!唐耀上班三個月,從沒遇到包廂巡房,這李學分明來找碴。

半禿男一聽救星來了,趕緊腳底抹油般飛快的跑到門邊,打開門後不管李學的身份,在他懷裡哭訴,「謝天謝地老闆你終於來了,你家員工要殺我啊!」

 

這李學有個毛病,就是身體不能亂碰,之前唐耀要跟李學打架,才碰了李學一隻手,就被他以噁心的名義過肩摔,摔到五公尺外。

唐耀好奇問,那李學跟女人做愛怎麼辦?

我都叫她們自己動然後不准碰我。李學的回覆。

夭壽哦!當他的女人還真要命。

 

回到現實,半禿男揪住李學的衣領,臉貼著他的衣服,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李學衣服上一定都是他的分泌物。令唐耀吃驚的是,李學仍戴著他專業的職業笑容。

唐耀毛骨悚然,以他對李學的瞭解,面具底下的惡魔已經快火山爆發啦!

 

「真是對不起金先生,您是我們的vip,卻遇上服務生暴走,是我督導不周,我待他向您道歉。」李學表示歉意,還輕輕拍著半禿男的背。

半禿男終於止住淚水離開李學,淚眼汪汪說:「你一定要開除他!開除!」

「那可不行,講求人道,小耀只是心裡想並沒有付諸行動。」李學話一轉,道:「但是我會給他加倍工作量當作懲處的。」

惡魔!唐耀噴淚。

 

費了九牛二虎終於解決半禿男的賠償問題還有心靈輔導。這禿頭還真中看不重用!唐耀連拳頭都還沒展現,光是殺氣就讓半禿男心靈受創到要看心理醫生了。

可惜唐耀沒空關心半禿男的後續,他自己都泥菩薩過江了哪有空關心禿頭!

 

「說吧,你要什麼懲罰。」

李學的話依然冷冷的,一點感情都沒有,跟剛剛安慰半禿男的形象實在難連結在一起。

唐耀這回被狠狠地丟到床上,身上還青吃塊紫一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看起來像是被家暴。

他也的確被暴力對待了。送走半禿男後,李學的笑臉立刻垮了下來,抓了正想要落荒而逃的唐耀,猝不及防地朝他肚子揍了一拳,唐耀那個吃疼,還沒來的及回手,李學又是踹了他一腳,唐耀的下巴撞到牆角,腫了個大包。

之後他就被李學帶到一間他私人的密室,踹了又打,打了又揍,還打他巴掌,唐耀只能咬牙苦撐,希望這場噩夢趕快結束。

 

他在被丟到床上後已經沒有力氣了。

李學還問他要什麼懲罰,他不是爽過了嗎!難道他對他的粗暴只是前戲?

「你……你他媽…………

話還沒說完,李學竟然又朝他快被踹壞的腰補上一腳,力道之大唐耀呃呃啊啊了好久才緩了過來。這回他終於深刻明白被腰斬的感覺了。

被踹斷只是時間的問題。

「你害我花了十多萬安撫我們的vip,你知道錢多難賺嗎?」

「大……大不了我之後還你,小氣什麼……」唐耀覺得李學不缺錢,他家境好,這間店還是靠他老爸的老本成立的,如果他窮當初唐耀才不會傻乎乎的跟他借錢。

倒是李學簡直視財如命,一點小錢都要斤斤計較,要是查到今天店裡的收入與帳面上不合肯定氣得暴跳如雷,炸了整間店。

 

「哼,還我?你欠了我三百萬,再加上這比錢你乾脆把你的器官賣了還比較省事。」

唐耀悶哼,他是想過賣器官,但他以為以李學這年輕又多金的男子不會像討債集團一樣逼著他吐出錢來,否則就斷了他的腿。

到頭來這愛錢的臭男人跟那些高利貸沒兩樣……

唐耀悶悶的,有種心痛大於身體傷痛的感覺。

 

「不說話是吧,你當初不是對自己的身體很有自信,還來床上誘惑我?」

「那你現在就用你那淫賤的身體挑逗我,我可能會好心的把今天這比帳當作蚊子叮,隔天就沒事了。」

「嗯?不動作嗎,你那賤身子不是很喜歡男人嗎?」

李學坐在距離唐耀兩公尺外的椅子上,雙手放在扶手上,一副霸王樣等著唐耀主動來服侍他。

 

唐耀氣得牙癢癢,雖說欠錢的談不起什麼自尊,早在他束手無策爬上李學的床後他早就拋開他的尊嚴了。

只是李學趕他下床,讓唐耀產生一種錯覺,李學跟那群拿著債單追討他跟母親的人不一樣。

到頭來,只怪自己自作多情。

 

唐耀忍著身體的疼痛,拖著傷痕累累的身子緩慢下床。李學的眼神如細針,一根一根刺著唐耀脆弱的心。

尊嚴算什麼,在錢面前一切都是屁。

 

唐耀踏上地板時,疼痛從脊椎一路竄上整個身體,他搖搖晃晃的光著身子來到李學身邊,望著他俊俏的臉龐,一點起伏都沒有,心如止水,冷冷的,感情對他來說是奢侈。

唐耀艱難地扶著椅子的邊緣,抬起右腳跨坐在李學身上,他的大腿內側也是青青紫紫的,李學似乎對自己的傑作很滿意,「你這些傷口配你淫賤的模樣真合適。」

輕浮的謾罵迴盪在唐耀耳裡,為何這些話從李學嘴裡吐出來,就令他如此難受。

 

唐耀全身的重量壓在李學身上,怕身子不穩又不敢扶著李學,他也只能扶著椅背,已經這麼羞恥了李學仍不滿意,忽地給了個響亮的巴掌,「你要做什麼還要我教你嗎?」

「我不會……」

「不會?不會還學什麼男娼在床上誘惑我,也不照照鏡子你這什麼豬頭樣。」

李學一不爽,一把推開唐耀,唐耀失去平衡只能落魄地躺在毛毯鋪著的地上,承受著李學暴怒的怒氣。

唐耀的臉都腫起來了,身上也無完好之處,李學看到就來氣,又打又踹毫不手軟,一直到唐耀失去意識,昏倒前仍是李學發狠的樣子,像夢一樣虛幻。

好希望這是一場夢,難道李學已經不滿他很久了嗎?

欠錢的人本就沒人權,唐耀躺了三個禮拜的醫院後,算是長智慧了。

他再也不想看到李學,他會用自己的方法償還債務,不會再出現在李學的面前。

 

(2)

李學心情很不好,一個人喝著悶酒,他的好友張佐靖在一旁陪著,認識了他快十年,還沒有看李學這麼鬱鬱寡歡過。

「失戀了?」張佐靖印象中這位女生眼裡的白馬王子還沒有被甩的經驗,而且李學也不濫情,得有三個月的基礎才有可能在一起。

上一個女朋友,應該是大三時的于茜,會分手也是李學要出國才分的。

「不,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打了人。」

「哦,很正常呀,氣什麼?」張佐靖懂李學的脾氣,這傢伙平常很會裝君子,真正暴氣的時候不去打個架還是格鬥場練練身手不會善罷干休的。

張佐靖心一冷,心想李學不會揍了哪個身世不錯的人,人家找上門了吧?

李學的家境不錯,但他跟父親斷絕關係了,且李學就算動氣還是挺有理智的找幾個皮在癢的發洩就好,豪門子弟可惹不起。

 

「唐耀。」

「啥?那個欠債的小子?」張佐靖聽過李學提過幾次唐耀,是個欠李學三百萬還自願躺在床上賣身還債的校草。張佐靖看過照片,就一個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傻小子。

要是他,寧願跟討債集團借,也不想跟大魔王李學借呢。

倒是唐耀好像去李學的店幹活了,怎老闆揍了自家員工呢?

 

「不會是他告上法院,讓你官司纏身吧?」

「他沒膽。」

李學看唐耀昏了過去,回神過來後他趕緊派人送他去醫院,休養了三個禮拜後,接到醫院的通知,唐耀留了話後便失去蹤影了,唐耀要醫院轉告他,他會努力償還三百萬,謝謝他這三個月來的照顧。

「那你幹嘛悶悶不樂的,是怕他沒能力償還債務了?」張佐靖想到李學現在的處境也不免替他擔心個幾分,自從和父親斷絕關係後李學靠著這家酒店勉強過活,扣掉成本後的錢勉強維持基本需求,他能借給唐耀三百萬,張佐靖都覺得奇怪。

「這倒還好,錢再賺就有。」

對李學來說,少了爸爸這個金主後,生活是沒什麼改變,他本就不喜歡當啃老族,除了開店的錢外,他從沒伸手要求生活費,就連大學的學費也是他自己賺的。

 

「那就奇怪了,你到底在在意什麼,唐耀只是想爬上你床的賤人而已。」

提到敏感詞,李學驚恐的看向張佐靖,重重地放下酒杯,眼睛瞪得大大的,「我罵了他好幾句賤貨,我……我不是故意的。」李學垂下眼。

 

「這不是你的錯,會主動爬上床的,當然是賤貨。」張佐靖冷哼,補充,「而且他還是男人,知不知道羞恥。」

李學撇開頭,又連續灌了好幾杯酒,他無法反駁張佐靖,在認識唐耀後他偶爾也會跟張佐靖出來喝幾杯,一談到唐耀那蠢貨,李學也會開開玩笑笑罵唐耀也不看看自己的胯下,再來學女人誘惑他。

 

他既然不在乎唐耀,那唐耀消失的這幾天他在生悶氣什麼?

「不然,你去他的大學堵他不就好了?他還沒畢業吧。」

張佐靖拍拍李學的背,「別想這麼多,你只是揍人後良心發作而已。」

 

※※※

 

唐耀的大學生活和私底下被債務纏身的生活是分開的,他的死黨都不知道唐耀私下在做什麼勾當,和欠了多少債務。

在他們眼裡,唐耀只是平常小氣了點,對朋友還是很義氣的。

這是李學匆匆忙忙打聽到的小道消息。

 

回到五年前的校園,李學順路拜訪了系主任還有社團的學弟學妹們,當初他玩社團玩得很瘋,每年社團都會舉辦學長學姊回娘家的活動,因此他認識了一些還在就學的母校學弟妹。讓他感到意外的是唐耀竟然跟他同一個社團。

只是這小子常蹺掉社團,回娘家的幾次裡也沒看見唐耀的蹤影。儘管出席率很低,社團的人大部分都認識他的,能當上校草也不容易。

 

「唐耀的課呀,他大部分都修完了,學分剩得少,好像只有禮拜三有課。」一位唐耀的朋友忙著跟李學爆唐耀的料,本來還有些拘謹的,一聽到李學願意介紹幾位昔日的校花姊姊給他認識,樂得出賣唐耀。

「他最近有怎麼樣嗎?」

「沒有呀,還是跟以前一樣,不過出來吃飯的時間更少了呢,每次約他他都有一堆事,可能忙著實習吧,畢竟我們快畢業啦哈哈。」

李學請了這位朋友吃飯,聊了更多有關唐耀的事,包括連歷任的女朋友都挖出來了,令李學訝異的是本以為濫情的唐耀,只有大一時有一段短暫的戀情。

後來是女生甩了他,戀情只持續一個月,之後不論哪位女生告白,唐耀都以課業為重婉拒了。

 

「那你覺得,唐耀他是gay嗎?」

gay?別開玩笑了,我有次喝醉要撲上去親他,他還把我過肩摔甩出去呢,我懷疑他恐同。」

恐同?所以他躺在床上誘惑他,那一次已經是他的極限囉?李學忽然覺得自己還挺可惡的,逼著唐耀跟男客人聊天。

 

李學調查了唐耀的課後,選了一堂唐耀早八的課,禮拜三時早早去了教室等著,一身帥氣西裝站在門口,有些難得提早到的同學懷疑是教授雇用了保鑣,還是哪個千金同學男朋友前來送早餐。

唐耀很少翹課的,這幾天為了工作疲於奔命,這麼早起,連打了好多個呵欠才進教室,卻在看見李學一身醒目裝扮時,愣住了,深吸了一口氣,拔腿就跑。

「站住,唐耀。」

唐耀哪管得著,像猴子一樣蹦蹦跳跳的一下就不見人影。可他太看不起李學的記憶性了,雖說五年沒來,李學對於商學院的認知不比唐耀少,甚至還抄近路,搶先一步堵在唐耀面前。

 

唐耀咬牙,立刻往後跑,卻被李學拉住衣角,動彈不得。

「放開我,你再不放我叫警衛了!」

「我是來跟你道歉的。」

李學這句話嚇得唐耀停止掙扎,他不可置信地轉頭,茫然看著他,「你說笑?」

「我看起來是會開玩笑的人嗎?」

「你不會,說吧,你是來討債的吧?看你這次要揍我哪裡,我再去醫院躺躺。」唐耀冷笑,走到李學身邊,按住他的肩膀,在他耳邊說著,「我沒有錢還你,但如果你想用用看我淫賤的身體,我可以給你打折哦,老闆。」

 

“啪”李學一聽,憤怒地把唐耀甩向牆角,要不是早上人煙稀少附近一定聚集不少圍觀的人。唐耀抹了抹嘴角,仍是煽情的笑容,與三個禮拜前那個唐耀相比,那故意惹是生非的孩子氣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唐耀不是在開玩笑,李學要是能接受男人,他不介意用這副身體去還債。

「你去賣了?」李學忍無可忍想再給唐耀一拳,當右手握起拳頭時又不忍心地放開,唐耀都有接受拳頭的準備了,見李學遲遲沒動手,又是一張不屑的臉。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哦,你想怎麼粗暴就怎麼粗暴,我都能接受的。」

「回答我!」李學一直壓抑心中的怒氣,呼吸急促。

 

「有人花兩百萬買了我一年!怎麼樣,不錯吧,不只生活費有著落了,只要再多接一些活我就能還你那三百萬,還有金先生的賠償費。」唐耀說得不以為然,「老闆,雖然我被人包下了,但我上學的期間,他不會管的哦,你想怎樣就怎樣。」

“啪”

李學給了唐耀一記耳光,響亮地穿透整個走廊,唐耀摀住臉頰,「別打臉嘛,好歹我也是靠臉吃飯的,其他地方隨你便囉,給錢就好。」

「才幾天而已,你為何要墮落成這樣?」李學捶了牆壁,震得唐耀飄盪的心也跟著晃動。

他該流的淚已經流光了,他也不知道為何克制不住嘴巴,說出這些會讓李學生氣的話,可是,是李學罵他淫賤的呀?他已經計畫好要花一年多的時間,賺了三百萬後,再捧著一堆錢跟李學徹底斷絕關係。

為何沒過幾天,他又出現在眼前,讓他的心動搖?

 

「為什麼呀?為了錢吧,錢真是個醜陋又人見人愛的東西,呵呵。」唐耀每天盤算著跟著包養他的人多少天,能賺多少白花花的錢。他真是想錢想到瘋了,被錢追著跑的日子,到底還剩幾天。

唐耀像是蛇一樣,纏上李學的身子,兩手掛在他的脖子上,「別廢話了,老闆我們去一趟賓館吧,我很想嘗嘗看你的味道呢。」

 

※※※

 

李學很火大,火大到想把唐耀拆了,他把對唐耀的恨全部發洩在他可憐的肉穴上。

「嗯……再快一點……我還要……」唐耀自認學習能力很好,把那個人教他的技巧,才幾天而已,便能想盡辦法帶給享用他身體的男人最好的享受。

所有口交和挑逗,還有做愛時的言語都是那男人教的。唐耀就像海綿一樣,吸收得很快。即使李學接近野獸的對待,依然甘之如飴。

「你這個……下賤的東西,到底被別人碰過多少次了?下面真會吸。」

李學從不是個縱慾的男人,但不得不稱讚唐耀的身體,許多女人根本比不上,加上他心裡對唐耀的怒氣,全發洩在男人身上。性愛是個能短暫忘記怨恨,一心一意發洩最初慾望的人類本能。

 

「嗯……只被南昌用過而已,你……你是第二個……啊不要。」

聽到陌生的名字李學就來氣,他戲謔地猛力一頂,摩擦過唐耀體內敏感的一點,看唐耀的腰扭得跟水蛇一樣,他再接再厲持續朝那點攻擊,唐耀享受著觸電般的快感,毫不害臊地呻吟。

 

「說,是南昌厲害還是我厲害?」

李學心裡也悔恨著,把唐耀推給其他男人,如果當時他沒有狠心的對唐耀動粗,或者沒逼著他做著他不願的工作還債。

那個會與他頂嘴又不失幽默感的唐耀就不會被現在這躺在床上求歡的唐耀取代了。有太多太多的懊悔,都在一念之間,無法再挽回。

 

「你……老闆厲害……啊啊我快不行了!」

唐耀的屁股被李學抬起,後背式的撞擊,啪啪啪的聲音響徹雲霄。唐耀意外發現,與南昌的性愛,對方是溫柔的,他也有快感。但都沒李學粗暴式的性愛來得刺激,原來不知不覺中他習慣被虐的滋味。

這一切不知是誰害的。

 

「叫我李學。」李學一聽到老闆就不舒服,那筆債務他多想抱住唐耀說,“別還了,你回來就行。”但他做不到,心理的疙瘩像一道厚實的牆,穿透不過。

「李……李學……啊……」

唐耀身體一個猛顫,釋放了精華,稍稍回復些意識,李學還沒射,持續加快著步調,這對唐耀是莫大的刺激,他啊啊啊的狂叫著,眼角泛著淚光。

比南昌來得刺激的性愛,唐耀滿足的配合著呻吟,每當他喊著李學時,他體內的性器便脹大一分。李學挑逗著他的乳頭,他軟掉的性器再度抬頭。

 

這場性愛很瘋狂,李學被幹到快失禁了,所幸在瀕臨崩潰前夕,李學終於射出了精液,唐耀感到炙熱的體內有道熱流燃燒著整個腸道,他喘著氣,勉強擠出一道笑容,「你也真敢呢,我可是跟其他男人做過哦,還敢射在我體內。」

 

李學坦露的小腹上,性感的汗水沿著肌肉流下,唐耀撅著屁股,爬到他身邊,伸出舌頭,一點一點舔著汗水,李學趕緊抵住他的頭,「你幹什麼?」

「你的精液我吃不到,至少能吃到你的汗水。」唐耀後來又說了更令李學生氣的話,「還是你要挖出來給我吃呢?」

“啪”又是一記耳光。

這下唐耀也生氣了,他同個地方被打第二次,肯定腫起來了,到時候肯定被南昌興師問罪,他與李學的性愛也會曝光。

 

「都說我是靠臉吃飯,你怎麼這麼不講道理?」

「改天邀南昌出來,我倒是要看看是哪個男人這麼有本事,花幾天的時間而已,把你變這麼淫蕩。」

李學快速穿好了衣服,似乎不想在房內逗留太久。

唐耀笑了,「他比你講理多了,不會無緣無故生氣了就殃及周圍的人。」

「你省省你的嘴皮子吧,晚上還得伺候你那個南大爺,不用跟我發牢騷。」

李學穿好衣服後,見唐耀兩眼發光的看著他的皮夾。他從皮夾裡抽出至少二十張的抽票,放到唐耀身邊,沒有任何慍容。

 

「老闆,真大方,一炮就抵過多少年輕人在外打拼的錢,要不你包下我星期三吧,我中午吃飯沒課,就來跟你打炮。」唐耀說得輕鬆,喜孜孜地數著得來不易的錢。

李學臨走前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算是同意了。

 

之後的每個禮拜三,李學總會把一個禮拜的怒氣發洩在唐耀身上,後者也很配合的承受著李學暴虐式的性愛,偶爾他們玩玩綑綁,或是道具,唐耀被動的迎合外也表現的很喜歡的樣子。

對於李學這性伴侶,唐耀沒跟南昌說,但從他每次禮拜三時回去後總多了些性愛殘留的痕跡,南昌也不難猜出他幹了什麼。

 

南昌的轉變,大概只是從性愛的內射,變成使用保險套。

變得不乾淨了,唐耀猜出南昌的想法。他不介意,只要這幾年他夠努力,他一定能償還債務,然後跟母親過上正常人的日子。

 

他從沒跟任何人說過這筆債如何欠下的,直到在跟南昌做完愛後筋疲力盡的回家。

那破舊的家,外頭聚集了不少拿棍棒的黑幫份子後,他才驚覺又有災難降臨。

 

「媽……」

唐耀心裡很慌張,他一直暗暗祈禱著不要發生悲劇,然而當他被捉起來後,他餘光中看見那個氣息微弱的母親倒臥玄關時,整個人像是被電擊過,抽風似的舞動著四肢,想掙脫周圍的人,扶起他嬴弱的母親。

 

「你就是你那欠債不還的女人的兒子吧?長得還挺眉清目秀的。」帶頭的大哥捏住唐耀的下巴,唐耀看見虛弱的母親身上遭受棍棒狠打的痕跡,激動地甩開那隻手,發狠似的狠咬他的指頭。

「靠!狗娘養的!」

大哥急忙甩開手,差一點他的指頭就飛了,「給我狠狠地打,打到他媽都認不出來!」

 

棍棒打在唐耀的身子,他咬牙,眼裡只有眼前的母親。為什麼?他不是只有欠李學錢嗎?而且母親也答應他,需要錢的時候找他拿,也不再賭博了。這筆債由他來還……可是,為什麼?

被棍棒打到幾乎快昏厥了,又被一桶冷水澆下,讓他回復知覺後,繼續遭受殘忍無情的對待。唐耀只懂的保護頭,在母親還沒倒下前他得活著幫他償還債務,如果讓腦受傷了,醫藥費又是一筆可觀的錢。

 

不知是誰提議再打只剩一口氣的母親,唐耀聽到母親虛弱的呼喊,拚命的喊,「哪個畜生打我媽!要打打我一個!欠操的敗類們!」

「靠,都這模樣了還罵得出來,我看欠操的是你吧?把他褲子脫下來!」

幾個人七手八腳的扒了唐耀的褲子,剛剛被南昌侵犯過的身子,後穴還沒有完全緊閉,一道冷風打在上面,唐耀寒得冷到骨子裡。

 

「哈!還真是個人人都可上的婊子呢,這賤婊剛剛才被操過,不用我們開苞,來我先上吧。」帶頭的大哥推開眾人,正打算衝進這暖和的洞穴,旁邊的小弟急忙拉住他。

「大哥,還是別吧,免費的最貴!誰知道他有沒有得病呢,得不償失。」

「操,馬的,褲子都脫了就因這點破事……不然在他娘面前拿東西操他屁眼,給他羞辱羞辱也好!」

 

……

 

唐耀被人像破布一樣丟在他剩一口氣的母親身邊,後穴流淌的血依然沒有停止,那些人離開後還給把他的手綑綁起來,使他不能拿出那折磨他的酒瓶。

誰料得到酒瓶這麼大的口徑,竟然能放進那羞人的地方。除了撕裂般的疼痛,唐耀覺得那裡好像壞了,再也沒有原本的功用。

「對不起……」母親在他身邊哭泣,他多想伸出手環抱住他瘦弱的母親。

「我……我沒料到他們這麼快就來討債了……我只是小賭一下……誰……誰知道就……嗚嗚嗚我真不是故意的。」

「先別管這個,對不起我用妳給我的身子,做這種淫穢的事……幫我把酒瓶拿出來好嗎?輕一點……」

 

讓自己的母親看見那羞人的地方,唐耀除了疼痛外沒有任何羞恥之心了,他讓母親慢一點抽出來,這樣慢慢拿的下場,唐耀下面流了一攤血,當全部抽出來後,他的腸肉外翻,刺骨的痛苦逼得他幾乎快昏死過去。

「兒子……兒子對不起……你被我害得好慘……」

「沒關係……這點痛我還能忍的。」唐耀眼前有些模糊,可能是失血過多貧血了。他有氣無力的問,「這筆債我會努力償還的……妳……妳欠多少?」

 

「八百萬……」

「什麼?」唐耀驚呼,他以為只有一二十萬,他只要加倍努力就行。這……這比原來債務多上近三倍的債,老天,他這一生該怎麼辦?

「我……我只是拿二十萬投資,原以為可以翻身的,這樣你就不用這麼辛苦。誰知道……嗚嗚嗚我真是害死你了,我不配當你媽媽……」

 

唐耀好恨這個世界,一直深愛著的母親也被金錢迷惑的失去了本性,等到回頭是岸的時候,她已經被金錢控制住人生。

他有著帥氣的外表和聰明的腦子,在他考上第一志願時,大好前途在眼前等著他。直到一年前他知道那比三百萬的債務後,他開始四處打零工,一直到有天認識的學長介紹李學給他,是個系上曾經的有錢人。

用床上誘惑這方法,唐耀真是被錢給逼急了,可他沒想到李學這麼喜怒不定,他才犯個錯就用侮辱的詞彙辱罵他。是啊,一開始直接賣個像南昌這種包養他的人不就好了,這樣他那三個月賺的錢肯定更多……

 

可是為什麼,在這最無助的時候,他好想李學。

那個大壞蛋到底在哪裡,把他推入萬丈深淵,害人不淺的男人……

唐耀你真是不折不扣的被虐狂呀。唐耀昏迷前這樣罵自己。

 

(3)

 

李學本想著,至少等到他的店穩定後,有一定的經濟能力,才會跟父親見面,誰知道為了一個令他頭疼的人,他不得不拉下臉,見李建國。

 

李建國是地方上的樁腳,在地方上很有威望,就算從政了還是有在做不法生意。李學當初與他斷絕關係,除了不想要碰觸黑道外,他父親希望他從政繼承他的威望,李學有自己的想法,打死不從。搞到最後只好走法律途徑。

 

「我就猜到你不到三年就回來找我了,是沒錢跟老子要錢的吧?」李建國哈哈大笑,「只要你肯點頭答應參選,老子所有的錢都是你的,這還不要?」

 

「我的確是來跟你借錢的,不過沒打算照你的意思走。」李學也不廢話,開場白便澆熄了李建國的期望。

李建國悶哼,「不參選,拿錢免談,其他客套話也不必了,你滾吧。」

 

「請稍等,等你看了這個後你再考慮要趕我走還是借我點錢。」李學站起身,拿出一直藏在西裝外套裡的平板,走到李建國身邊。李建國用狐疑的眼光看他,不知李學會獻什麼寶讓他改變主意。

「這是鐵證的事實,我要的錢不多……八百萬就行。」

 

平板上跳出一段影片,除了這部外還有其他好幾部,時間是十年前,影片畫素不怎麼好,但看得出主角是誰。

年輕十歲的李建國少了點老沉的韻味卻多了點玩世不恭輕浮感。

李建國永遠記得那段時光,他給了少年太多卻一刀斷了他對未來的幻想。李建國走的太絕情一點都不剩,抹去了所有跟少年有關的痕跡。

那段光景他一輩子都忘不掉,即使他現在有了地位和金錢,他最想要的還是十年錢和少年那段平凡的日子。

他沒想到……影片會流到李學手上!

「他不會原諒你的,你死了心吧。」李學一句話打破李建國挽回那段感情的想法,「不過讓你再選擇一次的話你還是會向金錢看齊吧,實質的金錢比不確定的感情價值高出太多了,對你來說。」

李學見李建國顫抖的手和愈加陰沉的臉色,繼續威脅,「給錢的話,我就不把影片流傳出去,讓這件事石沉大海吧。不然的話,影片一外流,你所建立的名聲,縱使你在黑道上呼風喚雨,還是會影響你的選情。」

 

 

 

李學拿了八百萬的支票離開沒有溫度的家,在他臨走前李建國又叫住了他。

「有事?我很忙還有其他事要辦。」

「見到他的話……幫我傳達,我對不起他……謝謝。」

李學笑出聲,他鄙視李建國的懦弱,「要道歉的話自己當面道歉。」

※※※

 

唐耀昏迷了很久,他母親傷的沒他嚴重,在李學叮囑醫生妥善照顧的情況下,躺了一個禮拜便能下床走路了。

這天李學來看唐耀,正巧他母親在看護的攙扶下正在外面散步,李學連忙問候個兩三聲,並道個恭喜康復迅速。

「別跟我這麼客氣,我才要謝謝你呢,要不是你,我和唐耀早沒命了。」

唐耀母親激動地握著李學的手,一直道謝,弄得李學也怪不好意思。

 

幸好他平時有派人盯著唐耀。知道唐耀跟著南昌後,李學沒由來的心裡有些不平衡並懊悔他克制不住怒氣把唐耀趕出去,才鬧的唐耀走上絕路。

為什麼在意唐耀?大概是每次見唐耀身上青青紫紫的吻痕,他的嫉妒心油然而生,這種感覺搆不上愛,只能是佔有慾。

當他看到唐耀血淋淋的身子和血肉模糊的下體後,他差點克制不住拿刀砍人,把唐耀害得這麼慘,就要有嘗到十倍代價的心裡準備。

事實上他也的確狠了這麼次,當晚逼迫唐耀的那些人,下場都沒有好的。沒有死,幾乎是半殘了。這些李學做的不留痕跡,通通是請他父親手下去辦的。

他是跟李建國不好,不代表李建國手上的人不認他這少爺。

 

「李先生,請你不要怪唐耀,這孩子是被我害慘的,我……我也知道我罪該萬死,但要戒賭太困難了……唐耀就是心地太好,他可以放著我不管的,卻因為我是他媽,說什麼也要幫我還債……」唐耀母親一想到遲遲沒醒來的唐耀,心裡抽痛,止不住淚水又哽咽起來。

 

「我也對不起他太多了,他今天到這般田地,有一部份也是我害的。」李學安慰唐耀母親,回想著唐耀無厘頭、赤裸裸躺在他床上時,那時候他還露地出傻呼呼的笑容,百般不願意而炸毛的樣子也挺可愛的。甚至後來在他店裡工作三個月的期間,有些客人會跟李學分享唐耀的事,每每逗的李學要生氣不是,要笑也不是。

 

李學與唐耀母親聊了很久。

唐耀母親一直以唐耀為榮,難過的是唐耀小學畢業後,他的父親因為工安事故不幸離開了,最難過的是還收到法院敗訴的訊息,家人走了,賠償也沒有,也是那陣子唐耀母親受不了壓力,迷上賭博的。

從高中後,為了分擔家計,唐耀高中時也是半工半讀的,也考慮著不上大學,直接去工作。是唐耀母親規勸了好一陣子,她是沒希望了,只願唐耀平平靜靜的讀完大學,有了文憑,將來有出路。

她這幾年賭的錢有賺有賠,大起大落,賺的時候還有閒錢帶唐耀遊山玩水;慘賠時,總要躲著討債集團,日日不得安寧。

終於,在唐耀大學快畢業後,她累積的債務過於龐大,被討債集團綁走,切了一根指頭,她才怕了,鬧著要自殺。

唐耀知道這筆龐大的債務後,非但沒指責她,還保證一定會努力償還這筆債……唐耀母親沒有過問唐耀怎麼做,那時已經箭在弦上,當然她早猜到唐耀可能會出賣身體去掙錢。

 

「我真的很卑鄙,拿兒子賣身的錢去償還債務,還不當一回事……」唐耀母親拭淚,「李先生,我會在唐耀醒來前走的,我不希望他為我的負債所苦,我會自己承擔。請你轉告他,養好身子後努力完成學業,去創造自己的未來……」

 

「錢我已經幫忙還了,您不用操心。」李學淡淡地說,心思都放在躺在床上的唐耀上,聽了這段往事,他難以置信唐耀如何堅強走過來。

「什麼?」唐耀母親驚悚地問,「為什麼要對我們這麼好?這明明是我欠下的,你跟唐耀有感情,沒必要為了我……」

「唐耀這麼在意妳,不惜一切也要為妳還債,那麼我能幫助他,我也會竭盡全力。」溫暖煦煦的陽光下,李學的笑容似乎有種魔力,可靠的、不容懷疑的,卻沒人知道他顏面底下那五味雜陳的內心,「我們都對不起唐耀太多了。」

 

 

唐耀做了好長的夢,久到他懷疑他是不是來到天堂。

不對,應該是地獄,他沒臉用這個身子去面對他死去的父親。

迷迷糊糊之間,他感覺有人用冰涼的毛巾摩擦他的臉頰,嘴唇還被人啄了一下,像小鳥一樣,有點癢癢的,唐耀蹙眉。

有人拿起他的手,一點一點按著他的手掌,不痛,還是癢癢的。這種不輕不重的觸摸還要不要讓他休息呀!他想睜開眼看看是哪個混帳,眼皮卻像沾了黏膠似的,怎樣也睜不開。

知覺卻慢慢回來,他的嗅覺充斥著醫院漂白水的味道,被子裡挺暖和的,耳邊的聲音漸漸變得清晰,而揉捏他手的力道也愈來愈大力……原來這人不是輕輕按,是大力按呀!唐耀張開嘴大吼:「很痛耶!」

 

「……」張佐靖無言。

「我就說這樣子他肯定會醒來。」李學停止揉壓,對唐耀的反應很是滿意。

唐耀一怒,眼皮也自然張開了,卻被刺眼的陽光又逼得退縮回去,李學連忙用大手替唐耀擋住多餘燈光,讓他慢慢適應,即使現在是晚上,日光燈的強度對於一個躺了一個月的人來說,還是太刺激。

 

「我躺了多久?我媽呢?」

李學呼喚醫生替醒來的唐耀徹底檢查後,唐耀身體被繃帶包得紮紮實實的,一張本來被揍得像豬頭的臉,經過一個月的休息也消腫不少。

懶得管多出來的張佐靖,唐耀質問李學。

 

「她先走了,她要你不要再為了她的債苦惱。」這話不假,李學一五一十的說,倒是不想讓唐耀知道他已經替他們還了那筆債務。

他猜測唐耀要知道他做的事後,肯定為了還他人情,又做了些墮落的事。

「什麼?媽的,我要出去找我媽!」唐耀作勢要下床,手上的針快被他躁動的身體弄掉了,李學呼喊著張佐靖來幫忙,才勉強鎮住唐耀。

「放開我!」

「你瘋了嗎?你才剛醒過來!」李學恨唐耀的不自愛。

 

「我瘋?你們才全是瘋子,都是些啃人骨頭吸食人血的混帳!」唐耀一急,眼淚幾乎快奪眶而出,「我只剩我媽了呀……她不見了我還剩誰?把我媽還來!」

 

李學忽然抱住唐耀,勒地唐耀快喘不過氣,他死命掙扎著,敲著他的背,五指不留情地抓了他,語無倫次喊著,「滾開滾開……通通滾開,我最不想看見你!把我媽還來……」

「我會照顧好你的,一輩子!」李學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他一時衝動,很想抱緊眼前這弱小的青年,對不起他太多,如果從現在開始能夠改變的話,那他願照顧好往後的唐耀。

他這樣是不是很像李建國?等到無法挽回後,再去懺悔無法挽回的錯。

「你憑什麼管控我一輩子?我他媽的已經殘缺不堪了,不需要你的嘲弄!」唐耀覺得醒來後世界就變了,母親走了,不要他了。李學也吃錯藥,說些瘋言瘋語,這麼可笑的話,廉價的諾言。

 

「我沒有想要嘲弄你,你母親把你的一切都跟我說了,我……」李學停頓好久,才緩緩開口,「對不起。」

「對不起?你幹嘛跟我說對不起,我自願的你管得著?」唐耀用力推開李學,指著他愧疚的臉,「我特麼討厭你們這種同情的嘴臉,同情我?我不需要同情!」那太奢侈了,他承受不起。

「尤其是你,李學,你是最沒資格管我的人,一句話,我討厭你!」唐耀這句是真心話。他恨危機時想到的是李學,他恨在他最無助的時候李學把他踢得遠遠的,他恨當他跟南昌有包養關係後,李學只是晉升為禮拜三砲友。

他那顆就算被生活壓得快喘不過氣,仍然完好的心,卻因為遇到李學,變得脆弱。而那討厭的人正侵蝕著他的心,佔據了內心好大一角。

就算被動搖的心糊塗了一時,唐耀仍在每次上床時,時時刻刻提醒自己,李學只是個砲友,還是個給錢爽快的凱子。

 

可惜我愛的不是你呀,李學。

 

(4)

 

李學道別了唐耀。

那天,他留下張佐靖照顧唐耀,聽了那句狠話,李學不是沒聽過,但那話是從唐耀嘴裡吐出來的,他心裡怪難受。

他知道現在讓唐耀接受他太強人所難,他和唐耀還需要很多時間磨合。他不急,他說了要花一輩子的時間跟著唐耀,感情上的摩擦無可避免。

隔天,李學聽完張佐靖每天三次的匯報後,晚上他邀南昌吃飯。

 

他和南昌會好上,也多虧了他家老頭和南昌之間的過往,只不過是不歡喜的。

他不懂南昌對他是好是壞,至少在李建國面前他們是同一陣線的。

「讓你久等了,真不好意思。」南昌客套話剛說出,李學連忙站起來跟他握手。

「不會,我也剛到。」

「我去探望了被你打殘的兄弟們,雖然咱做的不是啥光明事,但人家也是要過生活的,斷了手筋腳筋的,也不好吧?」南昌禮貌性的回握,坐下時,臉不紅氣不喘吐出了指責李學的怨言。

李學倒沒意外南昌會拿出舊帳,「他們砸的是你包養的人,我也是砸了後才知道原來那群人是你叫來的。」李學嘲諷了兩句,「打傷了人又包養他,我也很不懂你。」

沒錯,打傷唐耀母子的正是南昌的人,只是唐耀沒想到他母親借錢的人是南昌,更想不到他投靠的人竟然會找人來討債。

李學最初聽到時內心糾結的想衝上前直接揍南昌兩拳。

這傢伙有病是吧!李建國也真是敗類,把一個人折騰得不輕,腦都殘了。

「呵,這是兩馬子事,我包養唐耀是我的事。唐耀母親欠錢是他媽的事。」南昌笑彎了嘴,「李先生要是覺得矛盾,又怎不問問我怎會把我和李建國的視頻給你呢?」

「不瞞你說,我今天正式想把問題都解決,才來找你的。」李學不喜歡南昌這個人,詭譎多端的,把唐耀揍了的事他還沒算帳,今個兒能好言好語的坐下來談事情,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你先告訴我李建國的反應吧,我再把來龍去脈告訴你。」

「我對你倆的事情一點興趣也沒有,這麼噁心的事別告訴我。」

南昌脾氣來的快,奮力一拍桌,全場焦點都集中在他們那一桌。南昌拿起桌上的叉子,抵住李學的脖子,惡狠狠道,「你以為我不敢對你怎樣嗎?」

李學不想引起太多的矚目,他不慌不忙的握住叉子頂端,南昌也只是在氣頭上,一時克制不住,也不想把場面搞得太僵,順著李學給的台階,放下了叉子。

「好,算我對不住你。」李學直言,「李建國要我跟你道歉。」

南昌聽到“道歉”二字就好笑,「就一句道歉,人生能重來嗎?感情能說斷就斷嗎?」

「看吧,所以我才不想說,我也覺得可笑。」李學是不想替李建國做這種事的,反正一定會遭到南昌滿滿的諷刺。

「還有呢,除了道歉,那老頭還有要告訴我的嗎?」

「沒有了。」

「……」

南昌沉思了幾秒,愈想愈氣,李建國在他正值青春,對愛情懵懵懂懂的年紀,給了他希望和滿滿的愛,他以為能跟他幸福一輩子。就因為錢與威望這人見人愛的東西。

李建國拋棄他了,走得乾乾淨淨,他想要挽回,人已經遠走高飛。

那些在電視上不斷討好支持者的李建國,不是每天跟他我儂我儂的李建國。在選舉時出來拜票的李建國,跟床上時討他歡心的李建國是不同的。少年心中最體貼的情人,像泡泡一樣,有七彩的外表當包裝,想去觸碰時,一碰就沒了。

南昌不依,他能接受李建國莫名其妙告訴他,他有個跟他差不多大的兒子,也可以接受李建國為了選舉不讓他出現在公共場合。

但他不能原諒李建國怕事情東窗事發,連分手的喘息都沒有,從此一刀兩斷。

 

「南昌,你恨李建國的心我也差不多,但我想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我是那人的兒子,你也應該恨的,偏偏你為了讓我去借錢而給了我視頻,又是安什麼心?」李學想問個清楚,債主是南昌,他若跟南昌好上了,八百萬這事南昌也沒有急需。那他藉由此事讓他去找李建國又是為什麼?

「呵呵,李學你知道嗎?我不恨你的。」南昌望著李學,墨色的瞳孔流轉著夜裡的愁,南昌難受的很,只是他沒有表現出來。

「哦──這我還滿意外的,我以為你這小心眼的,連唐耀也敢揍,這不是衝著我來嗎?」李學這說話帶刺的,南昌是個聰明人也聽得出蹊蹺。

「好吧,我也不瞞你了,我當初包養唐耀只是個意外,我看他可憐兮兮,想到十年前的我,於是供應了他生活,卻沒想到這小子這麼不檢點,禮拜三還跟你親親我我,以為我瞎了狗眼沒看出來。」南昌道,「讓李建國的孩子難過,體會過我的處境,這張長得跟李建國相似的臉,表現出痛苦的模樣,可讓我很開心呢──」

「呃……」

李學起身掐住南昌的脖子。現在是晚餐時間,滿多人的,李學又選了個燈光灰暗的餐廳,沒出太大的動靜旁人難以察覺。

南昌握住李學的手掙扎,兩隻手想要扳開大手的束縛,爭取更多空氣,李學拿捏有分寸,在窒息與痛苦間選擇了巧妙的平衡點,在送醫院前鬆開了手。

得到珍貴的空氣後,南昌大口呼吸著,罵道,「你丫的大庭廣眾下也殺人?」

「你要報復李建國,衝我來都沒關係,但你要是動了唐耀一根寒毛,我跟你沒完。」李學做事有條有理,他遺傳了李建國的性子,脾氣暴躁時太過衝動常犯下後悔莫及的過錯。但事情說一就是一,絕不喊二。南昌的牽拖,李學不能諒解。

「哼,你們父子還真是一個樣。」南昌憶起從前,李建國對他的好又湧上心頭,淡淡的柔情又淹沒了他對李建國的恨……南昌甩甩頭,「當年,他也為了我吼過別人。」

 

「你明知道你們歲數差這麼多,還愛得死心踏地的,傻子也知道沒結果。」李學第一次跟南昌談話的時候,有問過視頻的來源,南昌有粗略講過他與李建國的從前。說真的,李學之後很難正眼看李建國,說他禽獸真是太善良了。

「我小時候沒父沒母的,是……是李建國收留我,給我讀書,給我我缺乏的親情,三年來,我什麼都給他了,而他也說過要保護我一輩子。結果呢?結果換來的,連一句再見也沒有,從此消失在我的眼前,我去找他,一句“你是誰”毀了我們的曾經!」南昌一想到十年前的那場轟轟烈烈的愛情,那顆糾結十年脆弱的心又鼓動起來,酸酸澀澀的滋味讓整個身體抽搐,他的手不規律的抖著,一字一字慢慢念著,「他說過,他愛我……愛我……愛我的……」

 

李學從小被李建國送出國讀書,直到高中才回來的,他連他媽媽是誰都不知道。李建國現在娶的妻子是十年前他決定步入政壇時,為了政治婚姻而娶的。他以為李建國會為了政治聲望不會公布他這私生子,誰知道李建國巴不得他趕緊繼承他的位子。

少跟李建國接觸的李學,聽到李建國有這段真摯的感情後相當意外的。

他大概知道後續,李建國的政治生涯是從十年前開始的,也就是那時他拋棄了當年才十八歲的南昌。娶了現任妻子,將過去分割得徹徹底底。

「你愛錯人了,李建國他媽的是個人渣。」李學同情南昌嗎?不,他覺得南昌活該,他還是對唐耀那事耿耿於懷,為了氣他就傷了唐耀。讓李學覺得跟南昌在同個空間呼吸同樣的空氣都是噁心。「你還沒回答我視頻是怎麼回事。」

「哼,我只是想給他個機會,若是他肯回來找我……」

「不會的,你死心吧。」李學知道李建國的個性,找回南昌對他沒好處,不會增加自身利益的事李家人不會做的。

「那我就公佈視頻!」南昌大聲喊出。

「你請便。」

李學心中,對李建國和南昌的瓜葛一點想法也沒有,李建國的名聲怎樣跟他沒關係。傷了唐耀的仇才是李學在意的,他暗自盤算,等唐耀好了,他非做了南昌不可。

※※※

李學沒有回去看唐耀,每天處理酒店的事,並想著要怎麼凌遲南昌才過癮。

李學讓張佐靖變身全職保母。唐耀一開始心理挺彆扭的,只因張佐靖是李學的人,他接受張佐靖的好意不就欠了李學人情?

他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人情比錢還難還,他拿什麼賠李學?

「我的老祖宗,你這回要出了什麼岔子,李大老闆肯定剝了我的皮,將我下油鍋炸一炸了後再拿個醬油薑絲做調味,你忍心嗎?」張佐靖又是遞水又是照顧唐耀三餐的,忙得人仰馬翻。唐耀卻彆扭地不接受,張佐靖那個困擾。

「那你就去死一死吧。」唐耀無情的撥了冷水。

「哎我說你這小子嘴巴怎這麼髒,跟李學學的不成?我告訴你,如果不是李學仗著你,我……我現在就……」張佐靖差點拿湯撥了唐耀,這已經是唐耀第一百零三次損他了!嗆人不帶髒字的更是痛在心裡。

「就怎樣?」唐耀抬眉。

「呃……我去端茶。」張佐靖怪沒膽的。

 

 

過了大半個月,唐耀終於能下床了,當他腳丫子踩上地板時,興奮地想狂奔到門口,告別這難聞的藥水味兒,然而他只是能下床而已,要跑要跳,還差得遠。

張佐靖笑他現在像年邁的老人,走一步都要好久好久。跟張佐靖混這麼久了,唐耀從一開始的不接受,到後來跟張佐靖愈發鬧著玩,講話也愈來愈不客氣。

「張佐靖,你,過來。」

「啥啊?扶你嗎?哦──我得跟李學多拿一點看護費了,這都變萬能幫傭了。」

「蹲下去。」唐耀懶得理張佐靖的絮絮叨叨。

「幹啥呢我的小祖宗。」張佐靖還真老實的蹲下了。

「駕!馬兒快跑,前方跑十公尺,賞你草吃!」

「我操你大爺!」

 

唐耀跟張佐靖感情培養得不錯,又一個半月過去,他也漸漸淡忘當初對李學那心如刀割的痛,果然時間是最好的治療。

經過了這麼長的休息,唐耀拆了繃帶,只剩下跑起來時腳還有些疼,醫生也給了他好消息,再一個禮拜他能出院了。

唐耀開心的規劃出院之後他要上哪兒賺錢,南昌那嗎?應該是吧,他和南昌的契約還沒解除。雖說母親讓他不用還債,但想到那比八百萬的債務,他就頭疼。

「唐耀啊,你出院後就直接去李學那吧。」坐在椅子上的張佐靖邊玩著電玩,提議著,這也是李學期望的。

「不要,我要去賺錢,他還是我債主呢!他那麼討厭我,我黏著他幹嘛?」聽到李學,唐耀就來氣,又想到李學離開前他對李學喊的話。見面了也是尷尬,倒不如等他攢夠錢了,再見面也不遲。

「那三百萬的債務李學也不跟你計較了,怎你就念念不忘要還債呢?」張佐靖放下電玩,「你要是怕尷尬,李學也不會這麼急切的希望你過去他那邊呢。你住院這些天,我每天給他匯報你的狀況,稍有點問題他嚇得差點衝來醫院呢!是怕你又想東想西,才憋著只讓我照顧你呢!」

「李學怎不跟我計較,他這人小氣八拉的,連我隨便跟客人逗個一兩句,他也暴跳如雷,把我趕出去,不留情面,我又說了我討厭他,這回見面,不揍到讓我多住院個一年兩年的,他怎會爽?」

「喂喂,是你認識李學久還是我久啊?你不信,我把通話紀錄給你看。」張佐靖連忙滑了手機,把通話紀錄叫出來。

一打開,卻是空白的,張佐靖這才想到昨天他手機記憶體不夠,他刪了些不必要的快取,順便把清一色只有李學的通話紀錄也刪了。

這下好了,拿不出證明,怎好安撫多愁善感的唐耀?

「不用給我看了,我下周出院,我會躲著李學的,錢我自個兒想辦法,不用他操心。」

張佐靖急得跳腳,他真想把李學已經還了那八百萬債務跟唐耀說,還把李學教訓了南昌那群人的事抖出來。順便把南昌這表裡不如一的雙面人,做的好事一股腦兒全說給唐耀聽。讓他知道李學的好,放下心中的疙瘩。

可李學讓他不能說呀!他心裡都快憋死了。

 

「我說唐耀呀……你想不想知道李學的事呀?」張佐靖試著套話。

「不想。」

張佐靖鍥而不捨繼續好言相勸,「也許你知道了,對李學的誤會也能化解了呀!」

「張佐靖。」唐耀飄了一眼,眼神裡充滿不屑。

「啥事?」

「你要當和事佬的話,先把你那張老奸巨猾的樣子打掉重練吧,看起來怪噁心的。」

「你……你說話怎這麼毒呀?你可千萬不能像李學,你還年輕可是國家棟樑呀,別被李學帶壞,嘴巴放乾淨一點,來,跟著大哥哥學習語言的藝術……」

「我幹嘛跟二逼學習。」

……

 

鬧疼了好一陣子,張佐靖總算說服唐耀聽聽李學的事,怎麼強迫別人聽比想要知道什麼而逼問人家還辛苦呀?張佐靖不愧是李學的發小,小到連李學年幼時上廁所沒關門的事都說了,還把李學對上眼的外國妞兒全說出。

張佐靖展現他聒噪的能力,過了一兩個小時了才講到李學大學階段,若不是張佐靖講話挺風趣的,唐耀早闔上沉重的眼皮,當張佐靖的話是背景音樂。

直到張佐靖扯到李學碰到唐耀時的情形時,唐耀才豎起耳朵聽。

「李學一開始碰到你的時候對你印象挺差的,你可不能揍我,換作是你看到一位全身赤裸的男人躺在床上,噁不噁心呀!吼我告訴你,李學可討厭男人躺他的床了,在國外時我不小心喝醉酒躺在他床上,這傢伙六親不認,用棉被把我裹著,丟出二樓窗外,要不是外面有樹枝和草地緩衝,我早就骨折了!這傢伙……」

「張佐靖!」唐耀忍無可忍,好不容易有興趣聽,以張佐靖的廢話功力,東扯西扯,他們到晚上還講不明白。「講重點。」

「我被李學丟出去的事不夠驚心動魄、可歌可泣嗎?」

「我如果是李學,會把你從四樓丟出去。」

「……」

 

「好!你無情,我認了。」張佐靖舉雙手投降,想到現在被李學寵溺的唐耀地位如此崇高,他這李學的發小算個毛線。

於是張佐靖把李學替唐耀還債那段,一五一十講出來,還把南昌的惡行通通吐出,唐耀除了訝異外沒有其他情緒。等到張佐靖把李學這個月來的自責,和在電話內的訴苦通通告訴唐耀後,他已經無法正常的思考了。

「你說……李學為了我見了與他斷絕父子關係的父親,還掀了南昌的底?」

「這都對李學來說還好啦,我聽了比較感動的是,他不想強迫你,怕你見了他情緒又上來,忍住這麼多天不見你,哎呦,如果我這麼愛一個人,他要出了意外,真想每天待在他身邊,看不見的煎熬真的很痛苦呀。」張佐靖兩手抱住自己,扭扭捏捏的展現痛苦的樣子。

「張佐靖,幫我一個忙好不?」唐耀拉了拉衣服,嚥了口唾沫,「我想見李學,現在。」

 

(5)

 

「唐耀!」

外面下著點點小雨,顧不得雨滴沾濕了衣服,李學一下車,狂奔到醫院,幾乎是用撞得撞開門,張佐靖小聲嘟噥著,明明門是用拉的呀。

「急什麼,我要跑也得等身上的點滴拿走才行。」

唐耀不同於一個多月前對李學那副猙獰的面孔,少了仇恨的感覺,多了的是難得的溫情。這倦容令李學迷戀得不能自拔,他以為唐耀是要跟他對簿公堂,攤牌把欠債的事說清楚,他又得再面對唐耀失望透頂的臉孔。

「你不討厭我了?」李學狐疑得看向張佐靖,懷疑他又出了什麼簍子。

張佐靖作賊心虛的手插口袋,一副事不關己。

「我當然討厭你呀。」唐耀這句話讓李學興沖沖的神情黯淡了不少,唐耀補充,「我討厭你都沒把話說清楚,你做了這麼多事,不說個明白想把我埋在鼓裡到什麼時候呀?」

「啊?」李學還搞不清楚狀況,等到張佐靖打算趁兩人還在捉摸對方時悄悄溜走,他趕緊捉住張佐靖的衣領,給了他砍脖子的動作,用唇語對張佐靖道:以死謝罪。

「你別怪張佐靖,聽完他的話,我真不生氣,反而還很感謝你。」

「我就說嘛,李學你再這麼僵持下去,到時人都跑了你上哪兒捉?」

李學用膝蓋狠狠頂了張佐靖的腹部,疼得他在地上直打滾,「你還敢說呢你!」

「你也對張佐靖好一點,他對你也是有情有義的。」唐耀道。

張佐靖那個機動呀,每天被唐耀的毒言攻擊,他早已千瘡百孔了,乎有這麼句溫暖的話,張佐靖眨巴著眼,這一切的辛苦都值了!

「難得有這麼個為你做牛做馬的奴僕,死了也可惜,珍惜點。」

「你們通通不是人,我走!」張佐靖用力一甩,奪門而出。

 

趕走了張佐靖,氣氛冷了不少,見李學仍處在門邊不動,唐耀問,「你不過來嗎?」

「張佐靖是跟你說了什麼,態度差這麼多。」李學也不是矯情的人,唐耀讓他過去他就過去,況且他也想近距離看看唐耀休養的狀況,「先說好,我讓他不說的,他大嘴巴說了什麼,我可先對不住你。」

「我也老實說了,一開始聽到我媽走了,我的確是恨你的。可我恨你的不是你那晚趕我走,又把我定位成砲友。我……我只想搞清楚,我在你心裡的地位是什麼,你總是讓我看見一絲柔情後又無情的傷害我飄浮不定的心。」唐耀把頭悶在兩腿之間,眼眶濕潤,一方面也是無法正眼看著李學,挺難為情的,「你說我對你的感覺是不是喜歡呢……」

「傻瓜!」李學以為唐耀知道後,會大發雷霆更惡化兩人的關係,然而在張佐靖的加油添醋下,唐耀似乎接受了他。「我對不起你太多太多,我知道我做的事已對你造成傷害。可是,就像我對你說的,唐耀,我會照顧好你一輩子。」

唐耀緩緩抬頭,正對上李學誠懇的臉,「真的嗎?」

「真的或假的,就得由你親身體會了。」李學克制不住,一個傾身,溫潤的舌頭侵襲了唐耀的嘴唇。

唐耀被眼淚濕潤了臉頰,瞇著眼,用吊著點滴的手艱難地環抱著李學,熱情地回應著。即使兩人間的情事有無數次,然而這次的感覺令唐耀抓狂,比任何一次都激情。

糾纏著對方的唇舌,把對方的唾液當成甘露似的,發狂的想把他啃食乾淨。唐耀覺得手上的針很礙眼,針一拔,脫離了束縛。這樣他才能更激進的擁抱李學。

「你真熱情。」李學被唐耀一個重摔,變成他在下面,唐耀在上面。

「難道我之前都不熱情嗎?」唐耀剛說出口,便後悔了。

李學眼睛瞇成一條細長的線,「我不喜歡聽到以前。」

「嗯……」唐耀感受到李學的手在他身上加重了力道,游移在他炙熱的皮膚,從鎖骨到平坦的小腹,沾染上李學的氣味。

一顆一顆扣子被李學解開,掙脫了寬鬆的病人服,唐耀也激情的解開李學的襯衫,過程中兩人的唇舌不斷糾纏,離不開對方,唾液在燈光下閃著銀光,情慾在碰到雙方的硬物後,悄悄點燃。

不過幾分鐘,雙方已經坦誠相見了。

唐耀在情事上像發情的小貓,跟以前不同的是,從前他是為了金錢而強迫自己做這檔事,現在是你情我願,特別是當唐耀竄到李學底下時,含著他的巨大,用勾人的眼神看著李學,道:「你好大。」更是讓李學慾火中燒。

他忍不住挺了挺下半身,讓碩大能更深入唐耀的嘴。唐耀也甘之如飴,儘管頂端頂著他的喉嚨有點不舒服,但是是甜蜜的負荷。

李學被唐耀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後他轉念一想,這不就像以前唐耀為了金錢而服務他嗎?他連忙把唐耀的小身體用力一轉,讓他的屁股正對著自己。

「你幹嘛?」津津有味吃著李學硬物的唐耀百思不解。

李學沒說話,而是用行動表達了他的目的。

他的舌頭靈活的舔舐著唐耀的小穴,在外圍繞著圈,許久沒經歷性事的小穴,在李學的唾液下,皺褶上沾染他的口水,看起來可愛極了。

這比被口交還刺激!唐耀放下手中的巨物,呻吟起來,「啊……停停……我……我會射……」一說完他便臉紅了。

被玩後面就射,都是李學害他變得這麼敏感。

「你射吧,我想看你射。」

唐耀一陣無語,他都不知道李學這麼色。

唐耀喘息著,李學的舌頭太厲害,在他的裡面進進出出的,搜刮著敏感的肉壁,偶爾還穿插著指頭,像在他裡面探索新大陸,特別是長期的性愛,李學對他的敏感點瞭若指掌,會特別攻略那塊令他尖叫呻吟的地方。

當精液快噴射時,唐耀為了讓這夜晚的情愛能更長久,制止住李學的動作。

他轉身,正對著李學,情不自禁的又把唇舌送到對方的口腔裡,兩人的接吻聲在病房內不絕於耳。

唐耀的手也忙著,他扶起李學的性器,這傢伙真沒讓他失望,即使剛剛少了點愛撫,仍然是堅挺的凶器。

他感受著頂端撐開皺褶,慢慢的坐下,性器貫穿整個腸道。幸好李學幫他擴充得很充足,使他痛苦的時光沒有持續太久。

李學很體貼的在唐耀適應時摳弄著他兩顆乳頭,吐了口唾沫增加潤滑,在兩個紅櫻上稍稍用力揉捏,唐耀又痛又爽放肆的大叫。

「寶貝兒,你叫得太大聲,等等護士來關心了。」

「嗯……放心,張佐靖會處理好的。」唐耀也不知張佐靖是否滾出醫院了。他現在只想緊緊抱住李學,吃掉眼前令他想念的男人。

李學那裡實在太大了,唐耀坐不到底,李學也不勉強。

唐耀用腸壁感受著男人的溫度,咬牙,緩慢的動起了身體,讓下面那張嘴享用底下的巨物。他控制著節奏,不會太快也不會太慢,調整角度,撞擊著體內的那一點。

李學也爽得大口呼吸著,唐耀瞇著眼的樣子讓他欲罷不能,咬著他的鎖骨,留下點點滴滴的吻痕。唐耀被弄痛了,發狠似的縮著屁股,夾著肉棒。

「嘶……」唐耀實在太緊了,李學蹙眉,像是報復唐耀的行為,兩手扣住唐耀的腰,用力的往上頂,打樁一樣的狠狠幹著唐耀。

「啊啊……太……太用力了……輕點……求你……」唐耀細細碎碎的哭聲迴盪在李學耳邊,李學輕輕啄著他流著淚的眼角,仍然持續著抽插。

唐耀怕巨大的快感會讓他受不住,提早高潮。

他想要跟李學纏綿久一點,因此他主動的要求換姿勢。

「環住我的脖子。」

「什麼?」唐耀不解的照著李學的話做,等他抓牢了後,李學忽地把他從床上抱起,兩人仍然連接著,性器在唐耀體內變換不同角度,唐耀連續喘了好幾聲。

李學扶住唐耀的大腿,來回擺盪著他的腰。沒有任何支撐物下,唐耀全身重量都在李學身上,底下的性器更是深入著肉穴,到達恐怖的深度。

「靠靠靠靠,你啥姿勢都好,不要一下就這麼刺激……啊啊啊!」

還沒說完,李學已賣力的攻略起唐耀的肉穴,不斷深入腸道,弄得唐耀在無意識之間,精液噴發在李學的腹部上,一股一股的射著激情的愛液,直到唐耀快虛脫了才停止。

 

沒有一場性愛比那夜來得瘋狂,唐耀被無手幹射了兩次,幾乎快尿失禁,李學才放下了他。

唐耀挽著李學的手躺在床上,享受性愛的的餘韻,赤裸的兩人蓋著薄博的棉被,唐耀的鼻息間都是李學的氣味,他活了這麼久,終於知道什麼是幸福。

真正的幸福不需要太多的權利與地位,一個愛你的人在身邊,便已足夠。

「如果我還不了你錢,你可別怨我……」唐耀低語,他烏黑的眼睛上覆蓋著兩道腸睫毛,上面未乾的淚水,李學輕輕的舔了它。

「怎還想著錢,錢不重要。」李學將唐耀禁錮在他溫暖的懷抱中,「你要還,拿你的一生來還。這一生都不准離開我了,唐耀。」

 

夜幕低垂,五光十色的霓虹燈閃耀著這不夜城,城裡的醫院,在夜裡也特不寧靜。此時,耳邊卻傳來梁靜茹的《可惜不是你》,情歌的每個音符,跳動在夜裡那繁星譜出的五線譜上。

 

這一刻 突然覺得好熟悉 像昨天 今天同時在放映
我這句語氣 原來好像你 不就是我們愛過的證據

差一點 騙了自己騙了你 愛與被愛不一定成正比
我知道被疼是一種運氣 但我無法完全交出自己

……

謝謝上天,讓我遇見你。

 

──完──

 

估計開學後會被推去指考補習班,趁我還活躍於網路上時我會盡量分享更多故事的……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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